邢嬤嬤走過去蹲在屍體旁邊,似乎是嗅了幾下,拿起旁邊仵作的工具隨手撥弄了一下丟在旁邊被燒燬的衣服,最後又把屍體翻過來看了一下背部,這才一臉鄙視不屑的站起來。
“這位嬤嬤……”顏路雖然不反對一個老嬤嬤參與驗屍,卻也不認為一個嬤嬤能查出些什麼,見她這副表情心下頓時感到不悅。
邢嬤嬤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說:“這個人是燒死的沒錯,可是他是被捆綁著燒死的,絕對不是在用餐途中突然起火被燒死的,還有他的年齡也不對,這個人起碼三十多歲了。”
“什麼?”顏路和旁邊的仵作都吃了一驚。
而宋子胥的臉色卻變了。
“胡說八道,這分明是我的兒子,還有幾個月才滿二十,怎麼可能有三十多歲?況且,你有什麼證據說他是被捆綁著燒死的?!”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宋子胥長子,宋奉孝勃然大怒,他剛死了兒子,現在還被人如此說。
邢嬤嬤翻了個白眼,說:“想要證據還不容易,我這就能給你證據。”
☆、第115章
要說藺秋身邊的這幾個嬤嬤,邢嬤嬤無疑是最見多識廣的,她當初在邊關附近開的黑店,每日迎來送往的三教九流不知凡幾,比起劉嬤嬤的嗜殺、龐嬤嬤的油滑、陳嬤嬤的狠辣,她更多了幾分冷血無情,否則也不會把人肉包子放到餐桌上,看到鬍子,想到的卻是每塊肉該如何烹調才最美味。
正因為她肢解的人太多,對人體的瞭解也遠超這個時代的任何人,可以這麼說,給她一副人體的骨架,她能閉著眼睛把骨頭拼回原本的樣子,比現代醫學院裡的高材生動作還快。
“找一口大鍋,一個大蒸籠,再拿些米醋來。”邢嬤嬤斜瞥著宋奉孝,說:“只要用醋蒸一下,屍體上被捆綁的痕跡就能看得出來了。”
宋奉孝氣得全身發抖,說:“我兒都死了,你還要……你,你這個惡毒婦人。”
顏路疑惑的看了宋家眾人一眼,又把目光移到死者身上,這才發現,其實光是看屍體的形狀,還真有些像是被捆綁的樣子,只是這宋家人一口咬定宋賦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燒死,他們才沒往那方面去想。
“這位嬤嬤,用醋蒸屍體,真的能看到被捆綁的痕跡嗎?”仵作在旁邊虛心請教。
邢嬤嬤嗤笑一聲,說:“被燒焦了的地方是看不出來的,可是你看那屍體手臂內側、大腿內側都沒被燒,皮肉全都完好,這些地方但凡被捆綁過肯定能有痕跡。而且,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別的地方都被燒得皮開肉爛,這兩處卻是完好的?”
聽了她的話,所有人都是“啊!”的低呼了一聲,如果是捆綁著被燒死,的確這兩處的確是燒不到的。
“請問嬤嬤,您是怎麼知道這死者已經三十多歲了?”仵作又問。
邢嬤嬤撇嘴,道:“二十歲的肉正嫩呢,烤了應該是帶著清甜的肉香,哪裡像這個都三十多了,保養的也不好,肉乾而發硬,一看就是從小受苦,飢一頓飽一頓,還必須不停練武的,這種人應該是從小訓練的殺手或者死士,怎麼可能是宋將軍家的公子哥。”
仵作眨巴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怎麼才能透過氣味和肌肉的軟硬,來分辨人的年齡啊?他打了個哆嗦,默默的退到了顏路的身後。
邢嬤嬤又接著說:“還有,你們聞一下這屍體上的味道,一股子酒香烤肉的味道,這個人是被酒給燒死的。”
“被酒燒死的?”顏路一愣,京城裡流行的酒都是淡酒,也就是俗稱的水酒,比如桃花春釀那種,喝個幾斤都不會醉的,可是在北疆呆過的武將,喝的卻是足夠燃燒的烈酒,因為北疆太過寒冷,必須喝烈酒才能暖身子,想到這裡,他猛的扭頭去看宋子胥。
只見宋子胥緊閉著嘴唇,臉上毫無表情,可是即使在周圍明亮的燭光裡,也能看到他臉上的灰暗。
顏路想了想,對仵作和幾個衙差說:“你們都出去。”
仵作和衙差應了之後,全都退到花廳外面。
宋子胥看了他一眼,長嘆一聲,對身後的家人說:“你們也出去吧。”
在他身後的宋家人都是一臉的懵懂,但還是依言退了出去。
花廳裡除了顏路、宋子胥,就只剩下梁熙、藺秋和兩個嬤嬤。
梁熙自從見到藺秋進來,就摟著他的肩膀,捏著他的指尖膩膩歪歪,早忘了身在何處。藺秋雖然見到顏路和宋子胥趕人,但他還不懂什麼叫避嫌,所以就站在原處沒動。至於兩個嬤嬤,眼裡除了藺秋再容不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