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是盤山路,掉下來的車子一般都是出了車禍或者來不及剎車的,也就是說,司機都在車裡。殺人越貨也可能,但不大可能推輛空車下來的。那幾輛車子我也看了,都有人的屍首骨架,這輛反而沒有。而且吧,行李箱還是開啟的……”
他踢了行李箱一腳,又比劃了一下車子的位置:“一般行李箱是放在車子裡的,再怎麼摔也不大會摔出來,退一步說,就算真會摔出來……”
他又用腳尖踢了一下行李箱的拉鍊:“看見沒,拉鍊是拉到底的。”
賈桂芝一顆心跳的厲害,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抖,她示意周萬東仔細去看土坑的位置:“那裡有車子砸的痕跡,但是那個位置上,沒有車子。車子那麼重,谷底可能會有野獸,但是不可能有那個力量移動車子,會不會是有人下來過,把車子移到一邊,把車裡的人帶走了,還順帶拿了一些……行李?”
說到最後,她覺得差不多了,自己快要抓住一些什麼了。
車子原先是砸在墳的位置的,有很大的可能,那些人移開車子的時候,發現了下面的屍體,然後帶走了。
好在車子還在,如果能發現車主的蛛絲馬跡,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下來“營救”的人,也就能順理成章地找到屍體了。
賈桂芝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幾乎是撲到行李箱邊的,在一堆衣服裡翻了又翻,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愣了一會之後,忽然反應過來,又扒開車門想往裡鑽。
周萬東大體猜到她的心思了,不耐煩地拿手磕了磕車蓋:“費那事幹嘛,不是有車牌嗎?上去查查車主不就得了。”
擦!車牌!
秦放心裡暗暗罵了句髒話。
車牌這玩意兒,有時候,真是太誤事了。
***
又是一天多的回程跋涉,回到大路上時,已經是晚飯時分。
賈桂芝算是半個當地人,原本的房屋地產都已經變賣,只能借當地熟人空置在半山的房子暫時歇腳,上山之前,她過去一趟打了個招呼,一來附近沒飯店,想就手拿些乾糧,二來也打聽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當地有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車禍,以至於要興師動眾下到谷底營救的。
女主人接待的她,雖然是藏族人,但是一直跑西寧做生意,漢話說的不錯,一邊給她裝土豆奶幹一邊搖頭:“沒聽說啊,九十九道彎你知道的,掉下去了沒有活的,誰會下去救啊。路又難走,沒地圖又沒經驗的話,普通人在那都找不著道兒的。”
裝完了,又抱歉似的找了煤油燈點上了給她:“山上的房子不好住,連電都沒有,讓你下來住,你不肯。”
賈桂芝敷衍地嗯啊了幾句,目送著她離開之後,女主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有個漢人男的,挨家挨戶打聽半山那間房子,當時她回答說,我家的,借給朋友用的,那個漢人好像很有興趣,還問了她的朋友從哪來,是幹什麼的。
這件事,要不要跟桂芝說一聲呢?
她追到門口,看到賈桂芝已經在上山了,煤油燈的焰頭一跳一躍的,像是下一刻就會滅掉。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桂芝這次來,身邊不是還跟了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嗎,不礙事的。
***
山腰的房子黑洞洞的,那天到的時候掃過兩眼,空空蕩蕩,哪裡是能住人的模樣?這一路上躲躲藏藏,連頓好覺都沒睡過,九眼天珠的邊兒都沒摸著,這罪倒是受了不少。
周萬東覺得很不甘心,快進門時舊話重提:“天珠這事到底怎麼說?做生意還得交訂金呢,忙到現在,我可是連一個大子兒都沒見著。”
賈桂芝冷冷回了句:“急什麼!”
擦,你說急什麼?要不是對她有忌憚,真想掏出匕首戳她七八個透明窟窿,周萬東的火蹭蹭的,一瞥眼看到秦放,火氣似乎有了出口,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往門上撞:“急什麼,你倒是告訴她,我急什麼。”
咣噹一聲,門居然沒關,秦放直接栽進去,重重摔在地上,屋裡有個人坐起驚叫:“誰?誰?誰?”
這聲音聽著好耳熟。
煤油燈的光打進來,晃晃地照亮發聲的一隅,被驚醒的顏福瑞半躺著拿手遮光,身上蓋著司藤的貂皮大衣,地上用本子書啊什麼的草草搭了個鋪位,見到秦放時,他的瞌睡勁還沒過去:“你是……秦……秦放?”
燈光陡然從顏福瑞身上晃開,直直打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裡,司藤無聲無息地坐在空屋中央的椅子上,她梳舊式的髮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