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些奇怪,顏福瑞沒多想,急著顯擺自己的現場偵查所得。
——“司藤小姐,那輛車,的確有問題。”
——“首先,它是一輛做慈善的捐贈小車,捐的都是書啊本子啊,但是這個地方這麼偏,根本就沒有學校嘛。”
——“我也進後車廂看了,那些捐的東西都隨便堆著,還踩了腳印,這哪裡像是來捐贈的?”
——“後車廂裡還有寬透明膠帶、鐵絲和繩子,我在電視上看過,這肯定是用來綁架的司藤小姐,秦放原先肯定被藏在這輛車上!”
——“還有一個開啟的冰櫃呢,但是沒通電,不像是運冰棒的,我猜吧,綁匪是怕人查,有時候會把秦放放進冰櫃裡……”
說到這裡,忽然有點不確定:冰櫃一合上很難透氣的,把秦放放進冰櫃,會悶死的吧?
說了這麼多,司藤小姐怎麼看呢?顏福瑞滿懷希望地看司藤,她看起來怔怔的,但是攥住畫軸的一隻手卻越抓越緊……
顏福瑞嚥了口唾沫,試探性叫她:“司藤小姐?司藤小姐?”
司藤驀地反應過來:“什麼事?”
什麼事?顏福瑞失望極了,他難得這麼思維敏捷一次,闔著他剛剛的分析,她一點都沒聽進去?
顏福瑞有點蔫蔫的:“司藤小姐不是讓我猜嗎,為什麼你一看到,就覺得那輛車有問題啊?”
司藤看了他一眼:“你沒看車牌嗎,浙打頭的啊。”
***
天已經黑透了,賈桂芝打著手電走在前面,走幾步就停下來看山勢,又看手裡的牛皮地圖,秦放和周萬東一前一後抬著放著趙江龍屍體的擔架,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後面。
已經進山一天多了,大部分時間是在走上下坡,秦放抬著前擔架,走的分外吃力,周萬東在他手腕上綁了鐵絲還不夠,兩個腳踝上也綁了繩子,相距約莫半米,也就是說步距不超過半米,偶爾步子邁的急了或者大了,腳下就會打趔趄,開始每次磕絆,都會被周萬東罵,後來,他估計是罵累了,撿了根樹棍在手上,稍有不如意就劈頭蓋臉抽過來。
有一次,正抽在秦放後腦,秦放眼前一黑,半跪著就摔在地上,趙江龍被棉被包裹的屍體骨碌滾下來,賈桂芝發了火,說周萬東:“把人打死了,你自己抬嗎?”
周萬東悻悻的,後面也就很少動手了,只是嘴裡頭還是罵罵咧咧的。
中途停下來休息時,周萬東抬頭看山勢,隨口唾了口唾沫:“他媽的彎彎繞繞還不是那片山嗎?這得走了多少冤枉路啊。”
賈桂芝冷冷回了句:“按太爺的地圖走,保險。”
周萬東心裡暗暗罵了句髒話,沒好氣地走到稍遠一些的地方點菸,還沒吸上兩口,賈桂芝忽然走過來,低聲說了句:“到了地方之後,你看我眼色,把他打暈……或者打死,都沒關係。”
周萬東惱火極了:“媽的要打死你不早說,老子一路管他吃喝拉撒的,有空是嗎?“
賈桂芝的回答讓他背心上涼氣頓起。
“打死了,就不新鮮了。”
這事有點不對勁,周萬東下意識拿手摁了摁後腰插著的匕首:人還有拿“新鮮”來形容的?難不成是要拿來……吃?
***
上坡、下坡、密林、羊腸小道、暗河,偶爾抬頭看,是似乎總也沒有邊緣的山線,看來,是在谷底了。
谷底?
秦放心裡忽然閃過一絲懷疑,他開始專注地看周圍的一草一木,山石道路,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這條路,他走過的,或者說,至少走過最後一段,只是那個時候,是反方向,他帶著司藤,摸索、繞圈、一步一步,從谷底走上崖頂,而現在,賈桂芝和周萬東他們,是從另一個方向,按照地圖,蜿蜒進入,雖然大部分路途不同,但是從最後一段,開始重合了。
難道說,賈桂芝手裡的那張地圖,最後的終點,是他墜崖的谷底?
這個猜想,幾乎是一步步的得到了印證,秦放的印象開始漸漸清晰,走過那片密林時,重重的腳步驚起一群棲息的夜鳥,翅膀的拍打撲騰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去很遠很遠,而前方一些的地方,是那輛墜崖的車子,扭曲的像一攤廢鐵,旁邊攤放著一個開啟的行李箱。
那天晚上,司藤開啟行李箱,翻檢著可以穿的衣服,還曾意味深長對他說了句:“豔福不淺啊。”
關於這個谷底的所有記憶,忽然間翻江倒海,曾經他居然以為,這只是個被遺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