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道門拿來赤傘的血濡之泥,應該是假造,我說暫不確定,道門諸人神色慌張,唯有沈銀燈激憤難平,因為只有她知道,那一晚她動過手腳,血濡之泥不是假的。我身為妖怪,應該能探知那東西到底有沒有妖氣。”
“一個要讓麻姑洞絕門滅戶的妖怪,除了赤傘,還會有誰?”
“沈銀燈,就是赤傘。”
37 第⑥章
去醫院的路上;秦放吩咐計程車師傅在延安路的一個鉑金鑽戒店停了一會;說是進去有事;出來的時候,司藤目光在他右手上瞥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剛見到秦放時,他手上是帶著婚戒的,在青城;自己跟他分析了安蔓的事情之後不久,婚戒忽然消失了;是一怒之下扔了還是心灰意冷摘了;司藤沒問過。
秦放注意到司藤的目光;很不自然地把戴著婚戒的手往另一側偏了偏:婚戒的取與摘,對女子來說畢竟意義重大,如果安蔓真的已經不行了,就不要讓她帶著遺憾走吧,如果還能撐下去,於她,也是一種慰籍。
事情的最終,幸運而又不幸,幸運的是見到了安蔓最後一面,不幸的是,真的僅僅只是“見面”。
安蔓的心跳很微弱,見到秦放的時候,有了一段較大的起伏,但很快又弱下去,她講不出話了,含著眼淚看秦放,呼吸面罩蒙著霧,搭在床邊輸液的手微微翕動著。
不管之前聽單志剛或氣急敗壞或語不成聲地描述過多少次“安蔓撐不住了”,“安蔓就要死了”,親眼見到的一刻,秦放還是瞬間就控制不住了,他握住安蔓的手,慢慢送到唇邊,眼淚不知不覺滴下來,滑過兩人緊緊交握的手面。
不久以前,真的還只是不久以前,他給安蔓帶上戒指的時候,是下了決心和她共度此生的,為什麼突然之間,走到這一步了呢?他犯了男人的通病,知道安蔓的過去之後心生芥蒂,讓單志剛暗中查她——如果自己不是那麼小氣,而是第一時間告訴安蔓自己還活著,也許安蔓就不會一心想著給他報仇,也許……也就不會死了……
面子,抑或伴侶的欺瞞,在生死麵前,忽然間,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安蔓的目光緩緩移到那兩枚戒指上,圓潤流暢的環,熨貼地繞指一週,男人的手,女人的手,眼淚突然就奪眶而出,她想要的幸福,費盡心機得來的幸福,近在咫尺,卻沒有命去享受了,秦放是個好人,如果那天晚上,她選擇跟秦放坦白而不是自作聰明去找趙江龍“私了”,是不是一切都會有轉機……
……
心電監護儀的曲線記錄終於轉成平直,刺耳的嘀聲示警,秦放握住安蔓的手一動不動,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說:“走了。”
又說:“挺不容易,都不認為能堅持這麼久的。”
醫生開始拆儀器插線,秦放還是不動,單志剛流著眼淚,開始時壓抑地哭,後來就哭出了聲音,兩個收拾的小護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出門時互相議論:“真是的,哭的那麼厲害,還以為他是患者男朋友呢。”
司藤一直坐在病房外頭的長椅上等,聽到哭聲,知道安蔓應該是去了,再聽到兩個小護士的對話,心裡也有些納悶,對面還站了兩個公安,為了解情況來找單志剛的,因為醫生說正是“彌留”,也就先在外頭等著了,這個時候也開始竊竊私語:“現在知道哭了,眼淚水救不了命的,當時他要是敢站出來拼,這女的不一定死的。”
另一個說他:“算了算了,要都敢站出來拼,社會老早和諧了。再說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壓低聲音,神情說不出的怪異忐忑:”這次那情況,你也看到了,那哪是……拼命拼的了的……”
司藤抬起眼簾瞥了他一眼,那人悚然一驚,像是覺得洩露了什麼不該說的,趕緊顧左右而言它。
司藤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誰還沒有個秘密什麼的……
***
單志剛被公安特別叫出來,又到公安局走了一趟,其實報案的時候做過筆錄,按說該說的都說了,單志剛有些莫名其妙:“又怎麼了啊?”
“兩個嫌犯,你都沒看到長什麼樣?”
“沒看到,只聽到聲音。”這個問題,上次已經回答過了,有再次確認的必要嗎?
“但是,嫌犯可能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對吧?”
單志剛想了想:“有可能,打了急救之後,我跟隨安蔓的擔架一起上的救護車,當時很多人圍觀,說實在的,嫌犯很可能躲在暗處看,也知道我長的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