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神殿裡,這種裝束恐怕就是最低等的執事們才會使用,在等級森嚴的神殿裡他們根本沒有隨意走動的權利,只要有人看到他們越界那就會暴露。何況自己也根本就沒有薩滿祭司的基本風範,多年戎馬鍛煉出的肌肉將原本寬大的袍子撐得鼓鼓囊囊,除了可笑之外恐怕就只有洩密這一種功用。
然而即使低聲咕噥著,可汗還是穿上了那帶著羽毛披肩的獸皮長袍——他已經下意識的不再去想反對那個人的指示了,更何況從意識到他已經瞬息千里的那一刻開始,他早就沒有了退路。
面對衝鋒時,帶著猶豫的人必然會死,衝上去說不定還有一點機會。
這位大汗此刻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想法。而看起來這件事情也並非全無希望——跟隨在那個人身後,他們在那通道中七轉八繞,卻沒有停止過腳步。即使從來沒有到過這裡。但兩側越發華麗的牆壁,以及那些裝飾著圖騰的廊柱,似乎都足以說明他們正在接近某個目的地。
至少是神廟裡面,那些傳說中只有高等的人物才可以接近的所在吧……但這一路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於他們的存在表現出異——一路上所有的路徑都是空空蕩蕩,除了幾條通道盡頭匆匆走過的人影,這一路上幾乎毫無活人的痕跡。
難道這也是魔法的力量?或者那些吟遊詩人所唱的詩篇裡也並非完全都是胡說八道,真的有那麼一種魔法。可以給人帶來極限好運氣?
就像是有意要打破這位汗王的連篇浮想,當面前的通道再次轉過了一個彎,他就聽見了一大片凌亂的腳步聲音。
至少有十人……汗王縮起頭腦。讓面孔儘量縮排那件薩滿長袍的兜帽毛邊之下,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那一整隊走過來的薩滿和武士,他們肩頭那閃爍著光澤的長長的羽毛足以說明了他們的身份,是神殿的精銳衛士以及高等執事。
靠在旁邊垂下頭等他們鬼區。或者是乾脆跪下?
“大薩滿閣下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們受命求見。”
那個聲音輕鬆而寫意,卻像是一柄大錘直接砸在了心口,可汗瞪大眼睛,感覺自己的嗓子裡一陣腥甜,差一點就噴出血來了——那個叫愛德華的人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所謂‘洩密’是個什麼意思,所謂的‘等級差別。內部禮儀’之類的東西就更別提了,他就那樣大搖大擺的走上前去。直接攔住了那一隊人領頭的高等薩滿。隨隨便便的問道。
如果說還有什麼比這個隨意的行動更加讓可汗感到身心受創的……那無疑就是,那位高等薩滿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個滿身都是破綻的潛入者,既沒有高喊,也沒有施法,頓了頓,他就那樣直接回答:“大薩滿正在和那些人開會,你現在可能進不去啊?除非是什麼緊要的問題……或者我幫你問一下?”
這是什麼發展方式?
這個傢伙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可疑的探子吧?可是這個高階薩滿卻不但不懷疑,而且還替他想好了進路?難道神殿裡多年的規則已經在自己這個汗王不知道的時候進行了大規模更改,從等級分明變成了所有成員不分身份,親如一家?
克魯羅德人的可汗呆滯的看著那兩個人就那樣並排轉身,直接走向通道盡頭的一扇大門,他摸了摸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
神殿之中的會議室是一間極為宏大的廳堂,長寬都已經超過了五百尺,但這偌大的空間裡,就只有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型圓桌,而圍繞桌子的十二張椅子上,如今也只坐著六個人。三三相對。
但是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壓抑,沉悶得令人感到不正常。
“你們已經搶走了我們的聖物,殺死了我們的兄弟和子民,現在還想要幹什麼!”
這沉悶持續了相當久遠的時間,直到其中的一方終於無法再忍耐為止——一名身穿著薩滿長袍的女子開口道,聲音尖銳,而冷漠:“想要讓我們成為你們的部屬?我可以用一個你們能夠聽得懂的詞來回答你們,白日做夢!”
儘管身穿著一件厚重而華麗,代表著薩滿們最為高等地位的長袍,而且在長袍的袖口上還滾著代表了薩滿神殿最高巫師的三層金邊,但這個女人看上去並不是十分蒼老,尤其她的五官非常深刻,刀劈斧劃式眉眼以及高聳的鼻樑;讓她的面容消瘦而越發顯得光潔,像是一頭老鷹。只是那顫抖的眉頭和唇角,卻讓那種原本應有的威嚴喪失殆盡,完全暴露出了她此刻的疲憊和軟弱。
如果沒有氣勢,那麼越是提高的聲音就越顯得無助。尤其是現在,他面前那個年輕人正站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