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灰塵落盡,戰場上仍舊一片寂靜。
提比略吐出那一口長長的氣息。只是精神沒有半點鬆懈,他的目光裡映出了那與坍塌全然不符的房間裡的整潔。以及那個坐在一張長椅上的身影——這個傢伙完全出乎他意料地,就在這房間裡一直等待,但他難道真的打算以一敵眾,對抗這裡的三百餘名帝選騎士和法吅師?
這種傲慢,與愚蠢同義。
“真有趣。”
靜吅坐著的心靈術士如此開口,黑色的法袍包裹住他身上昏睡的女子的旖旎春光,但卻無法完全遮擋他自己的赤膊和腿腳,不過他對於遭落在自己半吅裸吅身吅體上的視線顯然全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這破爛木偶一樣的東西,就是最偉大的皇帝麼?”
戰場沉寂了下來。
沒有一絲聲音,甚至是一個人的呼吸聲,所有人都在這個時候屏息,看著微紅的晨曦越過皇城遠方的牆壁,映亮了那一片逐漸沉澱下來的灰燼……其中那一片黑色的影子,就像是一個漆黑的洞穴,將他們所有的目光都吸攝其中。
這個混蛋。
似乎在這一瞬間,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掠過了這樣的混雜著感嘆的咒罵,因為他們同樣體驗著那種荒謬而震驚,以及憤怒的情緒——即使眼前的這傢伙確實被那一襲寬大的法袍遮蓋,可是隻要是有著正常思維的人,又有哪個猜不出來法袍底下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幕情形?聯絡剛才那古怪的進攻方式,更多的騎士臉上已經完全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瞭然神色……
但這樣的一幕帶給他們的除了瞭然,更多的自然是在嘲諷……
沒有比無視更好的蔑視,也沒有比應該被保護的東西赤/裸裸的掠奪更令人痛恨的罪行……
這個卑劣無恥的敵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卻又堂而皇之地進入到皇城,而當幾百名騎士如臨大敵地包圍過來,這個混蛋卻在戰場上悠哉遊哉地做著這種事情!而更加讓人無法容忍無疑是那位女子的身份……整個伊利里亞,整個首都圈,又有幾個擁有貴族身份的傢伙,會不認識這位女子,不知道她與帝國的至尊之間有些什麼秘辛?不知道她即將在不久之後,得到那個直屬於國王的尊榮?
臉上的蒼白與暈紅在不斷交替,提比略?格拉古,這位年輕的帝選侯咬緊了牙齒。目光緊縮!
他所在意的,當然不是那個身份顯赫的女人……甚至不是那個可惡的敵人!
在他的目光盡頭。坍塌的殿堂半空中,一層模糊的光影正在緩緩搖動。晨曦彷彿風中的燭光般盪漾,最終勾畫出其中類人的身影。但那並非是某一個姍姍來遲的法師,雖然那身影上,也穿著一件華貴無比的長袍,甚至帶著重重的寶石與金線連綴而成的裝飾圖形……
那是一具屍體。
即使身上那件用最為華貴的蛛絲製造的長袍,剪裁熨燙出了最妥帖的人體的線縫,但也仍舊無法掩飾從領口開始泛出一片黑棕的顏色,那或者曾經是一層光滑白皙的面板,但是現在卻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水分。遍佈著乾涸的褶皺,而在脖頸之上,頭骨和乾燥的皮肉組成了一張介於殭屍和骷髏之間的臉。甚至可以看到其中兩片好像是皮革一樣的東西,勉強貼上在其中,只能透過猜測才能知道,那曾經是兩顆眼球。
但單純的‘屍體’一詞其實並不能夠形容這個存在。
若是有著足夠的眼力,就能夠察覺得到,這具‘乾屍’正在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活動著胸膛,有氣流從那擴張的鼻腔中流過。胸膛因為心臟的收縮而在細微的顫抖,而若是對於靈魂有著超越常人的理解,就會知道,這實際上是一個活人——即使**已經幾乎完全陷入了乾涸。但是他的靈魂卻仍舊被放置在這具身體中,只要那靈魂的火焰還在安靜地燃燒,他就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頻率微微呼吸。甚至心跳,所以。嚴格來說,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死靈’。
提比略深知這一點。
雖然在這個距離上。他的視力也並不足以看到那緩慢的呼吸,雖然他對於靈魂的理解只有一點點皮毛般的名稱,但是他知道這些——就像他知道那具‘屍體’屬於帝國的皇帝。是那個已經有名無實的皇帝,柏麗諾十四世的……
“很奇怪,是吧?”
心靈術士仍舊在輕輕地笑著,他的目光環顧周遭,那些劍拔弩張的帝選騎士,彷彿在欣賞著他們臉上的緊張與疑惑:“這具軀體,應該被妥善的保管在皇城最強大最嚴密也是最中心的防護法陣當中,在那深深的地下。而外圍還有三重防護嚴密的魔法迷宮作為最後的防護……很嚴密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