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他彎下挺直的背脊,只為爬在地上當馬給她騎,帶著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
天寒了,她畏寒睡不著,他整夜整夜地將她抱在溫暖的懷抱裡,給她唱童謠,哄著她睡覺。
下雨了,她喜歡站在雨中看著雨幕,他二話不說抱著她站在雨幕之下,用自己的臂彎為她遮雨,自己卻被淋了一身溼,這一站常常就是大半天。
生病了,她吃不下任何東西,他心疼心焦,用了一整夜的時間翻遍醫書,然後親自進入廚房,洗手作羹,人生的第一碗粥就是為女兒熬的,雖然味道不敢恭維,但是看著滿臉焦黑,一身狼狽的父親,小君邪卻覺得自己吃到了人生最好吃的美味。
……
濃濃的父愛猶如潮水般透過記憶灌向情感匱乏的君邪,瞬間將她的一顆心漲得滿滿的,讓她禁不住淚流滿面,完全沉浸在其中,然而幸福卻不長久,猶如夢魘般的一幕如同利劍一般刺入她的腦海裡,將所有幸福的畫面都劈成碎片,留下的只有那一幕如惡魔般獰笑的情景。
她親眼看著他最愛的父親被捉走,承受家族最重最滅絕人性的刑法,親眼看著如山般的父親在火海里轟然倒下,看著那張俊秀溫和的臉龐在極度扭曲中僵化,看著那挺拔的身軀寸寸成灰,聽著那溫厚的聲音從粗重的悶哼到撕心裂肺的嚎叫再到寂靜無聲。
從頭到尾,小小年紀的她被迫觀看了行刑的全過程,多少次在嘶喊中昏厥,再被水潑醒,再昏厥,再潑醒,不斷地重複著,直到行刑完畢。
由於南宮君邪的出身及容貌,在整個南宮家族之內,除了少有的幾個人外,幾乎所有人都在背後議論過她,懷疑過她,可是從她懂事起,她竟從未聽到過任何一點刺耳的話語,不管明裡還是暗裡,所有人對她都是客客氣氣,尊敬有加,這一切都是因為南宮志昊將她保護得太好太好了。
有南宮志昊在,她的人生是陽光的,是美好的,是充滿著溫暖與鮮花。
而失去了南宮志昊的庇佑,她的人生徹底地陷入了黑暗,伴著的她的只剩下屈辱、嘲笑和虐打,原本可親的面孔全部變得猙獰,無數次,她差點就在所謂親人的打罵下死去。
在南宮志昊離開外後,南宮君邪在處院落渡過的一段猶如地獄一般的生活,讓懦弱的她選擇性地逃避遺忘,可卻不知早已生生地刻在了她的靈魂深處,如今全站君邪給承受了。
南宮志昊受刑而死的畫面給予君邪帶來的毀滅性的悲痛就猶如當日她的孃親在她的面前被活活逼死的一樣,都是那樣的生不如死。
背後的溫暖,讓君邪的心輕顫了下,陡然回過神來,所有屬於南宮君邪的悲傷情緒在瞬間全部收斂,輕輕掙開藍衣男子的懷抱,轉過頭來,黑曜石般的黑眸清靈邪氣,已然恢復成那個邪魅的君邪。
輕撥出一口氣,君邪輕佻地揚了揚眉梢,嘴角緩緩地揚起一個魅惑眾生的邪笑,趁著藍衣男子瞬間僵硬住的時刻,素手輕抬起,輕柔地撫上他的衣襟處,然後……五指曲捲,猛然一扯,將措手不及的藍衣男子給扯到眼前,兩張臉貼得很近,銀面具幾乎都要粘在藍衣男子的臉上。
“混蛋,你還知道回來,還記得有我這個主人?”魅惑君邪頃刻變悍女,暴怒的罵語從那張略薄的紅唇裡吐出,像是要將積蓄已久的怨氣給爆發出來一般。
“呃……”突而其來的‘襲擊’讓藍衣男子傻呆住,愣愣地接受狂風暴雨般的怒罵,胸腔裡的那顆心臟一抽一抽地跳動著,卻不是因為此時臉貼著臉,如蘭的香氣拂過的悸動,而是著著實實被驚嚇到的緣故:發怒的主人,好可怕,好恐怖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怒形於色,劈頭蓋臉的把一個人罵得抬不起頭來,可憐的,他竟是那第一人。
“主……主人,息怒,息怒……”伸手握住拽在自己衣襟上的小手,藍衣男子在君邪紅唇再次輕啟前急忙開口,冰眸閃閃,絲絲怕怕之色劃過,額際因緊張而滲出層薄汗。
那雙有些怯怯的冰眸落在眼裡,讓得君邪有片刻失神,想起以往,心頭不免軟了下去,拽著對方衣領的手順勢一推,將藍衣男子推離兩步距離,嘴下依舊不肯放軟地哼了兩聲,淡淡道:“哼,主人?不敢當,我可不記得自己有收過一位姓修的強者,閣下想必是認錯人了。”
前面還罵他還知道回來,現在就矢口否認不認人了,這樣極度前後矛盾的話居然從君邪的嘴裡說出來,可見心裡的火氣著實不小啊!
“不不,沒有認錯,我是小白,那,那隻小白兔……”聽著君邪這句淡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