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劉封軍士兵靜靜的矗立在昏黃之中,他們排威整齊的隊伍,巨大的軍陣自公安向南一直排開五百丈遠。
馬蹄踏地那沉重雜亂的聲響,人與馬喘息聲也越來越近,遙望南方,但見滾滾的煙塵沖天而起,一支殺氣騰騰的軍隊,正在向著公安城浩浩蕩蕩開來。
那一面高高飄揚的帥旗下,劉封輕撫著的盧的鬃毛,神情淡然自若,彷彿根本不把洶洶而來的復仇之敵放在眼中。
在悠遠而綿長的號角聲中,一支馬步配合嚴整的軍陣緩緩的平推而來。戟士、槍兵、弩兵、弓手、楣手,諸般兵種搭配得錯落有致,兩翼又有數百騎兵巡遊環護。
一眼看去,整個軍陣排布得天衣無縫,天下間,能擺出這樣軍陣的將領屈指可數,劉封不得不承認,關羽確實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當世名將。
關羽所將的荊州北軍,乃是久經戰陣的精銳之軍,戰鬥力高於劉封所將的長沙軍是毋庸置疑。而且,劉封這批兵馬中,還混了不少新收編不到幾天的降軍,這些降軍的戰鬥力雖不弱,但眼下人心未定,也只能用來充充門面而已。
敵軍雖強,不過,劉封卻有絕招。
對面,關羽軍的大陣徐徐推近,轉眼間已近至三百餘步,兩軍橫成一線,南北對峙。
關羽躍馬陣前,橫刀而立,丹鳳眼冷掃對面敵陣。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面高高飄揚的“劉”字大旗,旗幟之下,那銀袍之將巍然而立,不用細看便知是劉封。
那個令關羽恨如骨髓之人,此刻,又一次見面,關羽只恨不得拍馬衝上前去,將那可恨之徒斬成碎屍萬段。
但關羽又清楚,眼下已不是官渡對顏良之時,自己“一刀斬”的絕學已無用武之地。
“好吧,畜生,那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關羽真正的實力。”
話音未落,關羽戰刀向前凌空一刀,號角與擂鼓聲驟然而起,龐大的步軍大陣轟然而動,指向蒼穹的兵鋒向前壓低,形成了一片可怖的死亡森林,在衣甲摩擦的金屬混音中,步步如山,向著公安城前的敵陣平平推去。
八千人,步伐驚人的一致,每向前一步,都震擊得地面隱隱抖動,八千人,彷彿一個兇悍的巨人,咆哮向前。
曾幾何時,劉封也曾擊敗過關羽的進攻,但那一次是憑藉著臨湘堅固的城池,而且還打了關羽一個措手不及。而現在,他卻要在野戰中面對著這個強大的敵人。
左右軍卒,面對著敵軍洶洶之氣,神色間懼色油然而生。
劉封卻依1日氣定神閒,他雙臂又於胸前,懷抱著銀槍,冷視注視著敵軍不斷的逼近。
轉眼間,敵陣已迫近兩百餘步,推進的速度隨之加快。
時機已到,劉封劍眉一橫,陡然大喝一聲:“開陣!”
號令一下,軍旗搖動,七千步軍大陣,迅速的向兩翼退開。
敵軍已進入加速衝擊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按照兵法,守禦一方理應以弓弩迎擊,步軍嚴陣以待,準備應對沖擊。似這般臨時變陣,無異於自亂陣角,兵法上是一件極為危險之事。
衝擊中的關羽,自然被劉封軍這不按常理的變陣感到驚訝,但這依然不能影響他復仇之心,青龍刀連連招動,喝斥著士卒繼續前進。
一百步時,變故突生。
只見公安城的大門忽開,無數的男女老幼從城中擠出,這些被繩索所綁系的平民,被驅趕至了分陣之後的空隙間,的,亂威了鍋粥。
正在衝擊當中的關羽軍,頓時一片譁然。
又是哭,又是喊見得這等陣勢,對面那些平民喊的不是別的,都是些什麼“兒呀”、“夫君”、“父親”之類的話,這悽悽涼涼的認親之聲,立時便將懷有虎狼般的關羽軍士氣瓦解。
這就是劉封的絕招。
其實關羽所將的這批將士,家眷大多居於江陵,劉封根本沒時間把那麼多的家謄運到公安,那些老幼,多是本地的平民,只是領了賞錢,奉命在假扮關羽軍的家謄,在陣前哭喊。
儘管如此,但兩軍隔著如此遠,那千把號的平民混雜在一起,誰又能認出誰是誰。
但關羽軍士卒們部知道,南郡己破,自己的家眷盡數落於敵人之手,眼下突然出現一群哭爹喊孃的老幼,自然而然便深信是自己的親人。
軍心,瞬間土崩瓦解。
原本還氣勢洶洶,肅殺有序的軍陣,陡然間便崩潰。
當先的幾百士卒率先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丟盔棄甲,哭喊著向著劉封陣中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