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那個夢,蔣琬心有佘悸,強烈的思鄉之情油然而生。
自從聽聞荊州失陷的訊息後,他就將那份對家人的思念和擔憂之情,極力的壓制在心頭某個角落,故意的不去觸碰。
因為蔣琬知道,那些都是自己意志的軟脅,他生怕胡思亂想下去,會動搖了他對劉公的忠心。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蔣琬曾一度擔心,自己這般與劉封作對,劉封一怒之下,會對自己的妻兒老小不利,又或是用他們做人質,逼迫自己放棄抵抗。
直到如今,這種擔心才漸漸的消失。
劉封並沒有用自己的家屬來要脅他,同樣時也沒有其他人的家謄來做其入川的開路盾牌,相反,從荊州方面細作傳回的訊息來看,劉封對他們的家謄一直都在善待。
這個一直被他們識為“背父逆徒”的年輕人,在這一點上倒是有一番客人的氣度。
在內心深處,蔣琬對劉封竟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激。
只是,這種感激和他對家人的思念之情一樣,都被蔣琬深深的鎖在了心中的某個角落。
誰知,只是一場噩夢,就輕易的開啟了蔣琬自以為堅固的意志大門,諸般思緒,如決堤之水一般,滾滾而出,如螞蟻一般啃噬著他貌似堅定如鐵的信念。
“蔣琬啊蔣琬,你千萬不能亂想,劉皇叔才是明主,你只有跟著他才能實現心中抱負,你不能存有他想,一定不能……蔣琬屏氣凝神,深深吐納,用這種自我暗示來平伏激盪的心情。
漸漸的,他的思緒重歸平靜,白淨的臉龐間,重新浮現出那種淡若浮雲的沉靜。
咚咚鏘~~咚咚鏘一~就像是一片剛剛平靜下來,如鏡子一般平滑的湖面,陡然被丟人了一塊萬斤大石,掀起的濤天巨浪,瞬間把虛幻的平靜打碎。
鑼鳴鼓擂之聲,再度響起。
蔣琬猛吃一驚,不及多想,趕緊一面披甲穿衣,一面喝令著士卒登城備戰。
再一次急匆匆的趕到城頭時,看到的依然是夜色中那幾團模模糊糊的人影,敲敲打打半晌,等到巫縣的守軍差不多都到齊了時,對方又拎著打好的醬油揚長而去。.連著被折騰兩次,蔣琬現在有點分不清是醒是睡,恍惚之間,他以為自己在作夢,而且還是一連做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夢。
“狗雜種,玩的什麼鬼把戲。”
“幹你老母親。”
士卒們憤怒不己,個個破口大罵。
他們倒寧願跟敵人大殺一場,這般被人像小丑似的玩弄,憋了一肚子的火卻沒有發洩對像,簡直鬱悶得要瘋了似的。
“公琰,你說這劉封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廖化鬱悶不解的湊近問道。
蔣琬沉吟半晌,思索再三,漸漸的想明白了其中陰謀,冷哼一聲道:“還能是什麼把戲,無非是想用這種無賴似的疲憊戰術,打擊我們計程車氣,消耗我們的精力,為他以後的偷襲做準備。”
原來如此。
“那我們該怎麼辦,若是敵人隔幾個時辰就來這般折騰一下,將士們睡也睡不安穩,精神早晚會被拖垮的。”廖化面有憂慮。
蔣琬琢磨半晌,無計可施,這也難怪,面對著這種無賴似的襲擾戰術,不擅用奇的他也沒什麼‘好的應對之策。
無奈之下,蔣琬也只能認栽,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便是把三千人分威兩隊,一隊晚上就睡在城頭,另一隊則人營休息,遇到襲擾,如果真的確認是對方進攻方才上城,其餘時候就塞住耳朵不必理會,兩隊人馬分晝夜輪流值守。
正如蔣琬所料,劉封確實是打算把這玩賴的手段用到底,自打那晚之後,每到晚上就派小股兵馬逼近城池,在北西兩面同時敲鑼打鼓,而且每隔一個時辰就折騰一次,一折騰就是半個多時辰。
雖然在白天的時候,晚上受折騰的那一隊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但夜晚時卻又要飽受折磨,如此一來,日夜顛倒,精神上受盡痛苦的折磨。
一連二十餘日,每晚都是如此,看著日漸消沉計程車氣,蔣琬亦是無濟於事。
這個時候,蔣琬倒是盼著劉封趕緊實施他那“裡應外合”之策,介時自己就可以狠狠的打擊一下無賴的對手,藉著一場勝利來提振一下疲憊不堪計程車氣。
轉眼之間,一月已過。
成都方面的劉璋再度派人發來急信,聲稱雒城方面戰事吃緊,劉備似乎已經是傾盡了全力,如果劉封的援軍再不能到來的話,整個雒城防線就要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