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嗎?
“走吧,咱們千里迢迢來了,總是要進去看看的。”
歐陽林拍拍秦然的肩膀,輕聲鼓勵了他一下。秦然眼神複雜地朝歐陽林點點頭,催動馬兒朝前走去。
秦然記憶中的秦家堡歡樂熱鬧,那時候這裡還住著大大小小几十戶人家,其中人數最多的一家,就是他們秦家。四十年前,正值西夏作亂,時局兵荒馬亂,百姓流離失所,秦然的爺爺帶著家眷從西北一路向南逃難至荊楚,最終才在繁華的江陵城外定居了下來。之後,陸陸續續地有難民逃至這裡,他們在秦家的幫助下安定地生活了下來,搭磚建房,開荒種地,憑藉自己的辛勤勞動在這裡紮根立足,為了表示對秦家人的感謝,大家便把這裡叫做“秦家堡”。由於大家都是從戰亂中逃離出來的,好不容易才獲得了穩定安寧的生活,所以秦家堡的居民個個都十分珍惜這美好的日子,他們勤勞善良,團結友愛,秦家堡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與人見了面都微笑相對,男的親如兄弟,女的親如姐妹。秦然至今都十分懷念當年跟小夥伴們一起玩耍的快樂時光。
“秦然,這裡……真的是秦家堡?”葉凝兒低聲問了一句。
“是啊,我們秦家的人都離世了,這裡還是不是秦家堡呢?”秦然苦笑了一聲,也許在這十三年來,他是唯一一個來到這裡的姓秦的人。
如今的秦家堡滿目荒涼,杳無人煙,用“枯藤老樹昏鴉”來形容也不為過。村落裡的牆面已經被風蝕得破破爛爛,街道上佈滿了雜亂的破筐爛瓦,隨處可見被人丟棄的不值錢的碗盆,甚至有些造型精緻的花瓶也被遺棄在角落裡,可以想象居民搬離時的慌亂。
一夜之間,一家十七口全部被殺,秦家堡的其他居民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們剛剛在這裡尋到了安定的生活,卻因為一場血腥的殺戮被迫再次離開家園,而這一切,都拜那不知名的兇手所賜!
秦然什麼都沒說,他默默地從馬背上跳下來,而葉凝兒不敢獨自在馬背上待著,緊隨其後跳了下來,歐陽林也一樣,三人就這麼牽著馬兒遊走在荒廢的街道上,周圍盡是殘垣斷壁,連三人的心情也被這破敗的壞境所感染,顯得十分低落。
行了幾分鐘,秦然的腳步在一所大宅院門前停了下來,歐陽林和葉凝兒抬頭一看,一塊歪歪扭扭的牌匾掛在門楣上。
秦府……這就是秦然的家?
秦然的眼睛盯著這塊牌匾看了許久,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著有關這裡的記憶,他曾經跟小夥伴在門前堆泥巴,用杆子打大槐樹上的槐花,這裡有他的歡笑,也有悲痛和絕望……
“吱呀——”
秦然推開大門,看到院子裡熟悉的佈置,回憶如潮水般侵襲而來,他走在前面,踏著的每一塊磚頭都彷彿有一段故事。院子裡的那口水井,井沿還是那副老樣子,但裡面早已沒有水了。秦然記得他的母親經常在井邊為他洗衣,一邊洗還一邊埋怨他總是在玩耍的時候把衣服弄髒,但秦然就是不長記性,每次回家必定身上沾滿泥土。
秦然蹲下身子,用手輕輕地撫摸水井的邊緣,不但是因為這裡留著母親和他童年的珍貴記憶,而且,這裡也是母親最後倒下的地方……
物是人非,當年的歡聲笑語已是過去,秦然閉上眼睛,將回憶深藏心底,他還有以後的路要走,至少,他現在已經有兩個朋友了。
“我帶你們參觀一下吧。”
秦然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徑直朝正廳走去。歐陽林和葉凝兒也沒說話,現在秦然的心裡一定非常複雜,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正廳裡的東西也都亂七八糟,歪倒的椅子,破洞的桌面,花瓶的碎瓷片散落一地,到處都落滿了塵土。
“這裡就是我們接待客人的正廳了,不過現在看來,對你們兩位客人有點不禮貌。”
秦然自嘲地笑了笑,他似乎並沒有期待歐陽林和葉凝兒回答什麼,又轉身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這裡是我爹的書房,兩邊的書櫃裡都是他珍藏多年的書籍,我小時候他不願意讓我進這裡,怕我弄亂他的書法紙。”
說到這裡,秦然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歡快的笑意,也許是想起了小時候調皮的自己,
“原來你小時候也是蠻活潑的嘛。”
葉凝兒從進秦家堡就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如今秦然說到童年的趣事,她終於逮到機會插一句嘴了。
“凝兒,別亂講話。”
歐陽林在一旁拉了葉凝兒的胳膊一下,秦然重回故里,觸景傷情,他怕葉凝兒又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