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兵此時才感覺到方平這個人,身上穿著儒服,看似文弱書生,實質乃是一個不節不扣的有膽量的人。拿眼仔細打量一番,見方平手上戴著藍絲手套,會穿這種手套的人,一般不是為了保暖,而是為了打架。目光又移到了方平平靜的臉頰上,譏嘲道:“看來你今晚是來踢館的了!”
踢館?方平心裡掠過一個疑問。心念電轉,在猜測對方何以會有此一說。
他微笑著,在拖延時間,其間卻在尋找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引起裘兵的興趣,忽地看到手上的藍絲手套,便已心內瞭然,笑聲揚了上去,又落了下去,正好笑完一個回合,平舉著一雙手,自言自語道:“小生乃一介書生,想到要來見裘舵主,我覺得非常榮幸,來之前,我就在想要穿得符合武者的裝束來見裘舵主,但是又不知穿什麼好,正好有一位朋友送了我這雙藍絲手套,我便戴上了,我想只有這樣才符合禮儀,我是讀書人,內心喜歡講儀禮。”
頓了頓,瞥了一眼正在傾聽的裘兵,又道:“裘舵主說小生來踢館,那是大大的抬舉了小生了,莫說來踢館,就是裘舵主一人就能將我輕易收拾,談何踢館。要是裘舵主叫在場的眾位好兄弟都出去,然後讓我在這裡踢牆,要是那樣也算踢館,估計我可以踢館。”說著,自己先笑起來。冒險說此話,實在還是有些許心驚。實力在人之下,權且求生之計唯有如此。
陳致雲聞言,臉上又起了一層陰雲,兩眼只是亂轉,掃視周圍動靜,以免側邊飛來一刀,當場殞命。
裘兵起初聽方平慢慢道來,先是專注傾聽,然後臉上便有一層微微傲意,漸漸地,嘴角便溢位一抹自滿的高高在上的笑意。
方平一番話使裘兵很受用。
千穿萬穿,唯有馬屁難穿。
裘兵冷笑兩聲,以不可一世的口吻冷冷道:“本座量你也不敢在此放肆。”說著,拿起酒杯,飲半杯,眼神忽地兇狠起來,道:“你是玄冰教的弟子?”
玄冰教忠實於皇上,而地母幫卻忠實於秦王,二者幾不相容,只是表面看起來還沒撕破臉皮,假惺惺的講些道義,一旦局勢發生變化,那就只有拳頭與兵刃相見了。
方平揩了揩鼻翼,明白對方問此話的含義,若說是,那今晚必定沒有善果,若說不是,那還留得許大生機。思忖片刻,鎮定道:“小生只是一介書生,並非什麼玄冰教的弟子。”
“你挺會裝蒜!”裘兵眼神已充滿殺氣。
氣氛一下子又僵硬起來。
方平明白裘兵為何這麼說,皆因自己用天蛇訣將高老五與矮老三撞倒了,而這天蛇訣正是玄冰教的一種獨門步法,十分詭異,只傳門內弟子,不外傳。能使用天蛇訣這種奇特步法的,幾乎都是玄冰教弟子,故裘兵頗為惱火。
而天蛇訣在整個天龍大陸而言,也算得上一種中上等的步法。而方平在《論五行武者》裡讀到,最為利害的步法是一種叫做戮神步的步法,據說能一閃數里,賽過流星,直把神靈也貶下去。
方平只好自嘲地笑了笑,也慢條斯理飲上半杯,才緩緩道:“我明白裘舵主的意思。想當年,小生還在家鄉時,有一位好朋友,她見我是書生卻又喜歡武技,便傳授了小生這套步法,她當時跟我說這步法叫快過風,不叫天蛇訣,我一直也以為這種步法叫快過風,後來才聽人說不是快過風,是天蛇訣。小生那好友說如果我修煉好了快過風步法,那以後若是碰上了山賊之類的便可以逃生了。”
裘兵半信半疑地瞪了方平一眼,臉上寫滿了狐疑,不屑道:“你是說你只會天蛇訣,除此之外不會其他武技?”
方平也答得挺乾脆,沒有花一點時間考慮,脫口而出道:“小生除了會天蛇訣之外,還喜歡射箭。除此之外,別無他長了。”
裘兵頗為疑惑,單會天蛇訣是難於擊倒高老五與矮老三的,便站了起來,對後面的幫眾招了招手,指了指木幾,示意抬下去。
方平也站了起來,不明裘兵是要出手還是要幹什麼。
兩個幫眾上來把木幾抬下去了。
其他人都退到牆邊去了,他們明白裘兵撤席之意便是要出手了。陳致雲自從進來練武大廳後,臉色就一直處於半驚恐之中,帶著幾分陰霾,此時也頗為緊張,他不知裘兵是不是會下毒手,若真痛下殺手,那方平的小命就難保了,即使不死,也得半生殘廢。
裘兵站在方平對面,伸出右手,豎起中指,對著方平勾了勾,十分囂張無禮道:“放馬過來!”
一股忿氣從腳底直躥到頭頂,彷彿一團烈火將全身都燒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