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如既往地吹奏長笛,樂曲依舊那麼動聽。只不過,曲風明顯變了,帶著淡淡的憂傷。
憂傷一日一日增加,如仙女的她,似乎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兒。南詔的國民為此而驚詫,甚而一度有些恐慌。
某一個晚上,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婆婆,輕輕撫摸著她的鬢角,喃喃地說了幾句話,然後搖頭晃腦地離開。
那一晚,樹木傾了一夜的樹葉,風兒哀遍了整個南詔,月亮也無聲垂落斑駁到稀稀拉拉的月華。
她的哀傷,似乎已經不見。她吹奏的是日落日落靜心曲,不再哀傷,寧靜祥和。南詔子明長長舒了口氣,祭祀大人總算恢復了正常。
凌三更大為失望,他本以為會發生怎麼樣的變故,自己便有機會盜取如意珠。
奈何,對方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他有些自責,覺得對不起高塔上的仙子,為了一己私慾,就要讓對方無止境的憂傷。他恨惶恐,若是不能盜得如意珠,又怎麼回去與比鄰山莊交代。
如果那一見鍾情是逢場作戲,他此刻只怕如同龍歸大海。但那心動,是真的,已經深深牽縛住他的人,他的心,他的自由。
盜取不了如意珠,他也必須回去,只是接下的結局只怕有些不太好。
第一百八十四追髒者(下)
讓他走之前,再看一看這位南詔的女祭祀,希望他的憂傷,真能如風般消散無蹤。
凌三更驚愕地發現,高塔之上的雕像消失不見了。
那白髮老嫗對她說了什麼,隔得太遠,凌三更聽不見。但其中的觸動必然很大,導致女祭祀擅自離開了高塔。
從錯愕到狂喜,凌三更意識到,機會來了。
沒有了女祭祀的守護,凌三更成功盜取了如意珠,將那個仿製的如意珠置於其上。
他在塔下密林中,再次望向高塔的時候。女祭祀又回到了高塔之上,凌三更險而又險地趁著這個空檔,盜走了如意珠。
但他,很忐忑,他不知道修行者具備怎樣的能力。女祭祀似乎以如意珠所散發的月華修煉,假的如意珠,雖然散發出濛濛的光芒,可那光芒絕對與真的如意珠天差地別。
只要女祭祀開始修煉,那麼如意珠必然穿幫。
南詔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關閉雲霄飛車和西城門,那麼誰也別想自南詔國都逃走。
萬幸的是,那一夜,女祭祀破天荒地沒有修煉,正如他破天荒地離開了高塔。
凌三更已是無心想這些事情,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南詔國,潛回比鄰山莊。
今日,他終於近距離地見到了曾經高塔上的女祭祀。她身著綠袍,腰畔三顆小巧的鈴鐺,發出輕微的脆響。她裹著紫色面巾,看不清面容,那雙有些淡藍色的眼睛,很是寒冷。
凌三更不禁要問,修行者的眼眸都是這般冷麼?
走過來的少年,凌三更也認識,更曾一度死在他的刀下。至今,後背上還海留著一道長長的疤痕。
江湖中,試劍山莊已經變為一座廢墟,那些斑駁的劍冢,以及深陷的劍槽,記錄者他曾經的輝煌。
繼試劍山莊,枯榮先生創造了一套刀法,明之枯榮刀法。
時間萬物,皆有枯榮,誰也不能逃脫。江湖中一度認為,這枯榮刀法,是一條大道。蘊含大道至理的武功招式,都是修行者所獨有的靈技。於這種武功切磋,會收穫到寶貴的經驗。
不論是為了名,為了勢,為了得到啟迪,來挑戰枯榮先生的人絡繹不絕。
但數十年間,卻無一人勝利過。前來挑戰的人,紛紛為枯榮先生揚名。枯榮先生並不小瞧這些挑戰者,在折服對方的時候,還悉心教導,讓人滿意而歸,心悅誠服。
其後,枯榮先生創立試刀山莊,開始傳授枯榮刀法。
有賴於枯榮先生的威名,兼之江湖極為需要一個領袖,試刀山莊成為江湖之首,一度為人們所尊敬,忌憚,佩服。
枯榮刀法的最深奧義,便是枯榮,一枯一榮,有枯有榮。試刀山莊也不外乎如此,隨著時間流逝,枯榮山莊的刀法越來越精湛,但是領悟枯榮刀法真意的後輩卻越來越少。
有人說,枯榮刀法,乃是修行者的武技,而當年的枯榮老祖,便是一名修行者。他的後輩,沒有修行者的資質,哪怕將枯榮刀法分解成很多招式,愈發精煉,而不得成型,其威力也大為降低。
試刀山莊,榮過了,當然也該枯掉了。
只不過,百年來的底蘊,不至於枯敗地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