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痕跡徹底乾涸。宣京已經很久沒有處死過犯人,死刑犯的消失,標誌這座城市,乃至這個國度的治安很成功,天下承平。
然而今天,經過簡單的清掃,又將作為處死刑犯的場所。風從遠處吹來,吹起了枯黃的落葉,那些褐紅的色的土張開大口,等待新鮮食物的注入。
圍觀群眾很多,在娛樂缺乏的帝京,對於殺人這種盛景總是很嚮往。只有見過殺戮的人,才會反感戰爭,從未見識過的人,反而隱隱地有些期待。
囚犯的身份很高,高到這些平民都要仰望的角度,越是如此,越是讓人興奮。不管是誰,雖然表情不一,但是頭與身體分離開的聲音如出一轍。
如果你覺得囚犯是三駙馬,那便是大錯特錯。蕭正知道,他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膽量處死護國公主的夫婿。中興帝哪怕再想削弱世家的力量,也不會拿章菁做犧牲。因為多年前,章菁就已經替他犧牲了太多太多。
但是三駙馬死了,死在去刑部的路上,所以他受到了牽連,走上了斷頭臺。
“覺得很無辜是吧,他才是最無辜的。我不管你的抱負有多偉大,不管是不是為國為民。我只知道,你的令牌出現在我的面前,封郎死在平湖縣的路上,這就足夠讓你去死。”
章菁平靜的面容,透露著冰冷至極的冷酷。
洛國無人敢動三駙馬,但是敵國敢。他們無時無刻都想毀了護國公主,而這一次,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平湖縣至京城的短短距離,讓他們擁有了動手的可能。而且,一石二鳥,既毀了護國公主,又毀掉了這個一心想壯大洛國的狀元郎。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刀斧手摘掉死囚令牌,雙手掄起大鍘刀,勢要一刀斷頭。
“刀下留人。”
女俠從天而降,擋在蕭正面前,“不許你們殺他。”
周圍兵丁居然手足無措,不知道要阻止,還是不阻止。監斬官面露為難之色,還在猶豫間,章華已經解下繩索,拉著他朝著刑場外跑去。
一聲冷笑響起,弓箭的破空聲傳來。章菁在對面閣樓上射出這致命的一箭,“我的好父皇,看來你真的很在乎這個狀元郎。”
若是沒有皇帝授意,一個章華,如何能夠帶走蕭正。
箭已發,迅如奔雷,章華進入了奇妙的境界,他彷彿看見了箭的軌跡,所以她轉身,擋在了蕭正的面前。箭插入她的胸口,“姐姐,你放過他好不好。”
蕭正摟著她雙肩,猶在震驚之中。血侵溼了衣裳,像一朵盛開的蓮花。“章華,你怎麼樣了,章華。”蕭正抱著她奮力狂奔,“讓開,讓開。”
高大樹木後的夕遙臉色慘白,汗水一滴一滴滑落。牽引箭頭偏離一寸,這麼精細的控制力,讓他耗盡了力氣,一夜所得的修煉就這樣浪費掉。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彷彿冥冥中有什麼在指引,一定要這麼做,毫無理由,毫無道理。
章菁當然看懂了章華中箭後的祈求,放過他?可是誰又曾放過興山,放過封易,放過我?
所以她冷酷的再次彎弓搭箭,你們都不讓他死,但他必須死。
長劍如星落九天般在閣樓上閃現,她必須要做出選擇,箭出,蕭正亡,她自己也會死在這絢爛的星光下。主要的仇人還沒死,所以她還不能死。
章菁放棄了射出利箭,反手將弓箭上揚,格擋劍光。
咔擦,弓弦應聲斷裂,這把百鍊弓在對方的長劍下,居然脆弱的如同薄紙。等她看清來人的相貌時,長劍鋒利的劍刃已經擱在脖頸上。
這是一箇中年人,他的目光悠遠的如同天空中最深處的星星般難以琢磨。
“放棄吧,你殺不了他的。”
章菁倔強地道,“我看你還是殺了我吧,不然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他的。”
中年人只是輕輕一笑,“劍聖一門所鼎護的人,除非自己想死,否則,他人便絕難殺死。你的執念並不在他身上,去吧,荊國楚溯才是你最放不下的那個人。”
章菁臉色蒼白,“你怎麼知道,你又是誰?”
中年人收劍入鞘,劍發出一聲爭鳴。能夠將百鍊精鋼輕易削斷的利劍,當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而且只有混含金銳之力的武器才能辦到,能從神秘的金之極地弄到金銳之力何其困難,可見其來歷非凡。
“別管我是誰,別與我為難,也別與自己為難。”中年人躍下高樓,頃刻間消失不見。
章菁沿著牆壁,緩緩蹲下,費力地喘息,這個人的劍法很可怕,那長劍中散發的氣息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