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給我錢,給我房子車子。他給我什麼我都拿著,要是我不拿,他就會趕我走。我以為我們這樣的關係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沒有,他生病了,不是什麼小毛小病,是癌症。
“我可以接受我和他天各一方,從此不見一面。但我沒辦法接受他離開這個世界,在沒有讓他愛上我之前,他怎麼可以離開?”
故事,好像在這裡戛然而止了,顧念把她能想到的有關沈山南的,全部都告訴了蕭疏。
這些事情她沒有和別人說過,她覺得不會有人理解她和沈山南之間的感情。
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究竟是為什麼會想不開喜歡一個年近六十的男人呢?
無非是為了錢。
她一開始還會解釋,後來她就漠然了。
人們總是堅持他們自己固有的觀念,所以就算顧念解釋千百遍,也不會有人相信她只是單純的被沈山南的吸引。
只有蕭疏,沈山南告訴她,蕭疏相信她對他是真心的。
所以這時候,當她覺得全世界都要坍塌的時候,她把這些事情全部都告訴了蕭疏。
“蕭疏,你為什麼覺得我對山南是真心的?”她一直很想知道,也只有現在才有機會問她。
蕭疏頓了一下,隨後才說道:“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我覺得你不是會拿喜歡這件事來開玩笑的人。何況,舅舅值得你的喜歡。”
值得。
她為了“值得”這兩個字,在沈山南身上傾盡了一個女孩子最美好的年華。
“他要是死了的話,我不會給他守寡的。我還要風光大嫁,辦一個盛世婚禮,穿上最漂亮的婚紗,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顧念擦乾淨臉上的眼淚,從臺階上站了起來。
“我要化個妝,要讓沈山南知道,他這麼早丟下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一個人走了是多大的損失。”
蕭疏看著顧念故作驕傲地說道,她沒有拆穿她,只是特別心疼她。
她只是想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給沈山南,讓他記住的是最美的她。
顧念轉身的時候,蕭疏叫住了她,“我覺得舅舅,早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愛上你了,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個真心愛他的人。”
背對著蕭疏的顧念慘淡一笑,沒有回應。
或許在她心中早已知曉這個答案,只是……
只是她終將一個人走接下來的人生。
……
蕭疏一直在打蕭乾的電話,關機,關機……
所有人都和沈山南告完別,沈山南看起來有些累,躺在病床上,卻不願意閉上眼睛。
他們知道,沈山南在等一個人,等一個不會出現的人。
……
同樣是醫院,同樣是告別。
岑嘉懿的病床前就顯得冷清多了。
不知道是誰授意,岑嘉懿的父親岑國樑被破例送到了醫院。
四年的牢獄之災讓當年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變成現在蒼老的模樣。
來之前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當他走進病房,看著病床上孱弱的男孩兒,岑國樑像是沒站穩一樣,跌落在床邊。
自從四年前被抓起來,岑國樑就沒有見過兒子,他想,不見也好。
兒子沒有參與過他們做的那些事,岑姍說會把他送到國外去重新開始。每個月,岑嘉懿都會寄巴黎的明信片過來,雖然只是隻言片語,岑國樑卻知道孩子在國外過得不錯。
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所想的不錯,轉眼間兒子就躺在病床上,他來見的,是兒子的最後一面。
“報應啊!”岑國樑跪在床邊,泣不成聲,“為什麼我做的壞事,都報應在我兒子身上?為什麼?”
“爸……”岑嘉懿開口,聲音很輕,就算有杜冷丁暫時剋制住他身上的傷痛,但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怎麼都揮之不去。
岑國樑老淚縱橫,過去看著兒子。
“兒子,對不起,都是我造的孽,你等著我,我就過來陪你!”
“你……好好……改造。”岑嘉懿沒什麼力氣說話,只用最簡單的詞語表達意思。
他那雙原先漆黑光亮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他看著年邁的父親,縱有千言萬語,最後也只是化作一個眼神。
先前楚臨淵問他,還有什麼願望。
他說,想見見父親。
轉眼間岑國樑就站在他面前。
也許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很殘忍,但這是岑嘉懿能想到,最好的讓岑國樑好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