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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兒,凰兒。”
他喊了兩句,眼中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後悔溢滿了淚水,散亂的墨髮揚在鬢邊,他一字一句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午時已到,行刑!”
他才唸完這句話,劊子手的大刀就落了下來,血飈了一地,那無頭的屍體也在轉瞬間倒了下去,侯飛凰嘆了口氣,回味著他方才的那句詩,乃是自己第一次見他時,他正在吟誦的,如今他記得且在死前唸了出來。
邢臺溢位大量的血令圍觀的百姓散了許多,侯飛凰看完這幾人人頭落地,也一點心情都沒了,正打算回府去靜靜,沒走幾步卻看到已經搬空了的侯府,侯府的牌匾已經被摘了,屬於侯府的產業能找到的賬本也全都被國庫收入充公。
她如今倒是好了,孜然一身,了無牽掛。
“這位小姐,風雪天大,可願上我家小坐回回暖?”
她正立於風雪之中,頭上就多了一個遮擋,一回頭就見東宮流雲含笑站在自己身後,他身後停著一輛馬車。
三日之後,侯飛凰風光大嫁,因太后之事出力有功,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每年從朝廷也拿不少的年俸,新皇本是要在元京之中給她另賜一座府邸,侯飛凰拒絕了,打定主意要同東宮流雲回太平郡,當她的侯爺夫人,皇帝挽留無效,便也只好放她離開。
這一日風雪比起往日也小了很多,陽光透過烏雲也滲出許多灑在人的身上,侯飛凰一身紅衣面色端莊,劉慧也穿著深紅長衫立在她的身前。
“妾身早晨出來時就叫王爺來送送你們,可是王爺就是不來。”劉慧面帶潮紅,傷已經好的差不多,有東宮冥的悉心照料也令她春心萌動。
“無妨,王爺定是有他的事。”侯飛凰笑道,東宮流雲已經坐在馬車裡,從後頭一眼看去,馬車周圍的人馬多的數不清,還有不少裝著皇帝御賜貢品的馬車,前頭還有高頭大馬開路,這已是最高規格的送行了。
“凰兒,該走了。”東宮流雲從馬車中探出頭,暗青色的眸曈之中斂了幾分寵溺,伸手握住她的柔荑。
侯飛凰點頭,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城樓,便同他一起進了馬車。
劉慧站在馬車身後,也揮著帕子,待前頭的清泉喊了一聲啟程,這人馬便漸漸的從城門外越去越遠。
劉慧看著城樓處漸漸出現的黑色身影,又是嘆了口氣。
十年後,劉慧病死,冥王自此未娶,只守著一個女兒聊度殘生,從此也再未提起篡位之事,盡心輔佐小皇帝,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收到劉慧的信,侯飛凰才終於明白,為何當年東宮冥會選擇救自己,原來多年前他在相國寺對自己的提醒,以及捨命為他引蠱毒,還有每次糾纏著想要她以銀子相助,並非他真的對朝野有野心,而是在東宮流雲之前他就已在之前來侯府時見過自己。
他早就找過天師,知道自己是東宮流雲的天定之女,才一直沒有介入她與東宮流雲之間,或也是覺得不甘心,之後的每次他都在背後有意無意的幫助她。
侯飛凰將信收好便將其燃盡,劉慧已死,這件事也不會再有別人知道了,同東宮冥已經多年未見,只盼他下半生能安然度過了。
“凰兒。”剛將信件燒掉,就見東宮流雲從外頭進來,面帶欣喜的抱著一個兩歲小孩。
“爹,你把沁兒還給我,我都沒抱呢。”
從東宮流雲伸手將孩童搶過去的是二人之子東宮長衾,已年方二十,東宮流雲手中的正是二人的小孫女東宮沁。
“好啦,你就不要不要同長衾爭了。”侯飛凰上前將小孫女兒抱了過來,臉上已是止不住的笑意,歲月並未再二人臉上留下任何菱角,如今面容一個依舊俊美,一個依舊美貌。
“凰兒你怎麼總是這麼偏心。”東宮流雲似心有不甘的將孩童遞給東宮長衾,眼神帶著醋意。
侯飛凰看著幾人相視一笑,幸福不過於此。
侯飛凰再也沒有收到過侯老爺的來信,自十年前城樓一別,他同葉氏去了哪裡,如今過的如何,她一概不知,有派人去葉氏的老家找也一點訊息都沒有,倒是葉氏的父親,如今在官場風生水起,已經進了元京入職了,逢年過節也會差人送禮來太平郡。
柳氏帶著一兒一女回鄉以後什麼也不會,也再難立足,來找侯飛凰之後在太平郡得了一處宅院,就帶著兒女在太平郡立足了,侯文煜從商,侯傾歌嫁給了太平郡內一個員外,日子過的也算富足,同侯飛凰的關係雖不似姐妹,但也常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