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妹妹張美琪暗中透露了一點。得到這個訊息,張承業的心就徹底涼了半截。如此種種,心裡的恨意早就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隱憂和擔心。
今rì薛世傑來向他彙報工作,他知道所謂雲水鎮的鎮長就是彭遠征,怎麼可能同意去吃彭遠征的飯。可不成想,彭遠征居然出人意料地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
張承業默然不語,抬頭望著彭遠征。
而彭遠征也是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說話也不是,退走也不是。
他要是早知道這位市建委的分管領導是張承業,打死也不來啊。
辦公室的氣氛驟然變得沉悶壓抑,還微微有些緊張。
彭遠征心裡暗歎了一聲,有些鬱悶地扭頭就走。冤家路窄倒不算啥,他也不怕張承業的打擊報復,可是——自己cāo作的專案手續審批,卻偏偏張承業就是分管領導,這不就相當於自己的小辮子落入了仇人的手裡——想到這個,他的心裡就莫名的煩躁。
他還沒有走出張承業的辦公室,就聽張承業嘶啞的聲音傳過來,“既然來了,就坐坐。”
彭遠征腳步一停,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來。
張承業複雜的目光落在彭遠征貌似淡然的臉上,心裡頭也說不上是一個什麼滋味。但他混跡官場多年,又得到了妹妹和妹夫的暗示,知道該如何取捨——揪住過去不放,對他和張家沒有任何好處;而拋開既往嘗試著改善與彭遠征的關係,則能放眼於未來。
“過去的事情,不提了。張凱那孩子不懂事,如果過去有冒犯之處,希望你能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他也受到了懲罰,現在仍然待業在家。”張承業嘆了口氣,“其實也不算什麼破事,想想還真是有些不值。”
“你們鎮裡的專案,我知道這個事。你放心,該怎麼審批就怎麼審批,就我個人而言,沒有任何意見。”張承業目光炯炯,凝視著彭遠征,“希望咱們都能往前看!”
彭遠征回望著張承業,長出了一口氣,淡然一笑,“張主任這麼說,我倒是感覺有些慚愧了。當初我媽被撞的事兒,我也是在氣頭上……既然話都說開了,那我就謝謝張主任的寬宏大量了。”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一笑泯恩仇,化干戈為玉帛了。
但實際上,無論是彭遠征還是張承業,心裡都很清楚,有些創痕是註定無法抹平的。張承業可以放眼未來,卻不代表他會忘記過去。
只不過,對於彭遠征來說,張承業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不會在雲水鎮專案審批的事情上做手腳,就足夠了。
……
……
張承業最終還是同意出席今晚的宴會。彭遠征離開他的辦公室之後,他給孟強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孟強在電話裡自然是囑咐他利用好這個機會,儘可能地跟彭遠征緩和一下緊張的關係——還是那句話,對於彭遠征身後的馮家來說,想要借力肯定是休想的,但最起碼不能站在馮家的對立面上。
因為那種過於沉重的代價,是孟家或者張家都無法承受的。
當天的宴會盡歡而散,吃好喝好大家都好。雲水鎮不僅請客還給每個人備了一份土特產小禮物,讓薛世傑這些人感覺心情很愉快,覺得彭遠征這人很會辦事、很有水平。
至於張承業與彭遠征的那點過節,建委的人未必不知曉;但在官場上,誰也不會去揭別人的短,保持面子上的一團和氣是最重要的。更何況張承業還是分管領導,薛世傑們就更不提及半個字。
只是彭遠征和張承業在酒場上表現出來的友好態度和親密關係,讓薛世傑很意外。
後來,連彭遠征都沒有想到,市建委對雲水鎮專案審批的速度隨後一路綠燈。張承業親自過問催辦,不到兩天的時間裡就走完了所有的程式,下達了正式的建委批覆檔案。
其實想想也不難理解。如果不是張承業做分管領導,哪怕是彭遠征請客送禮竭力斡旋,對方又同意抓緊辦理,也不會這麼快。可既然是張承業,兩人有“過節”在前,任何的“蛛絲馬跡”都容易造成彭遠征的誤解——將之視為是張承業的“打擊報復”。
張承業既然拿定主意要跟彭遠征緩和關係,必然就不想因此節外生枝。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態,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拿到了區裡和市裡的審批檔案,彭遠征心頭微微有些興奮。一萬里路過八千,眼看就勝利在望,只剩下省裡的最後一道關口了。只要再拿下省裡的批文,這個他謀劃周全的專案就可以開工建設,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