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遠征辦公室。
李雪燕靜靜地望著彭遠征,清秀的臉上浮動著一種說不清楚的光彩。而眸子裡的那一瞥錯愕,早已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堅持所謂“兩千一分不能少”。這是對郝建年的正面反擊。但卻隔著一層面子的外衣;而直接把吉小芸叫來,捅破了另外一層窗戶紙,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捏住了吉小芸的軟肋。
這是暗示,也是震懾。彭遠征沒有選擇與郝建年正面衝突,而是將矛頭對準了吉小芸,這不是欺軟怕硬,而是戰略戰術。**!。*
吉小芸是郝建年的親信,關係很不一般。對於彭遠征的敲打,她肯定會心裡發毛。雞蛋裡還能挑出骨頭。別說她作為郝建年心腹、小金庫的具體管理者,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呢?
而如此一來,她自然會選擇退讓——否則,她面臨的將是彭遠征的暴風驟雨,哪怕是郝建年,也未必能護得住她。
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她會向郝建年“做工作”。而郝建年幾乎百分百不會讓吉小芸難做——這就意味著,在這場交鋒博弈中,彭遠征再次勝出。而且,成功地將手伸進了郝建年權力體系的縱深處。
好雷霆果決的手段。好一招“隔山打牛”!
當初的嚴康就是隻會跟郝建年唱反調,而抓不住問題的實質。而且,在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浪費了太多jīng力,以至於沒對郝建年構成威脅,反而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
整個新安區裡,大家都知道嚴康在鬧情緒,想要把郝建年搞下去自己當一把手。
所以,儘管嚴康與郝建年的“爭鬥”更加激烈和頻繁,有幾次甚至要動起手來。但事實上,效果卻不大。反而讓郝建年趁機一點點伸進手去,把嚴康徹底架空。
李雪燕長出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她終於相信賈亮在私底下跟她說的一句話了:李記,彭鎮長雖然年輕,但有頭腦、有心胸、有能力、有魄力、有手段,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我可以給你打包票,將來咱們鎮的一把手,肯定非彭鎮長莫屬!
不過,李雪燕心裡也明白,這種手段,換成其他人也未必就敢用。
彭遠征是市委下放幹部,郝建年沒有能量把他“調整”走,只能靠一點點的“打壓”和排擠,讓彭遠征主動自行調離。但其他的鎮幹部就不同了,他有的是辦法讓之吃不了兜著走。
李雪燕緩緩起身,向彭遠征搖了搖頭道,“遠征,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原來還以為郝建年有些事情做得太急太過了,現在看來,他倒是有先見之明瞭。十個嚴康,也不如你。”
彭遠征笑了,“雪燕,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我是怕了你了!”李雪燕突然巧笑倩兮地揚長而去。
……
……
吉小芸眼圈漲紅地從郝建年辦公室裡出來,很明顯在郝建年辦公室裡抹了眼淚。至於她如何跟郝建年達成了共識,別人不得而知,反正吉小芸離開不久,郝建年就黑著臉坐車去了區裡,第二天也沒來鎮裡上班。
吉小芸急匆匆跑到黨政辦門口,向裡面的李新華招了招手,“李新華,你來一下!”
其實吉小芸與李新華年紀差不多,吉小芸略小,是同一期進雲水鎮的大中專生。李新華是大專,吉小芸則是財會中專。但平rì裡,吉小芸就像是驕傲的小天鵝,而李新華則是默默無聞的烏鴉,很少打交道。
“吉所長。”李新華微笑著追了出去。
吉小芸掃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道,“你跟我來辦手續。”
李新華知道經費的問題解決了,不由暗暗佩服彭鎮長的手段。她心道:吉小芸啊吉小芸,你也有今天?等彭鎮長站住腳,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勢的傢伙,早晚完蛋!
李新華跟著吉小芸進了財政所的辦公室,吉小芸也沒有說什麼,直接開始給李新華辦手續。她辦公室的保險櫃裡就存著有現金,雖然不多,但兩千是足夠了。
吉小芸做完憑證,將手裡的單據遞給了李新華低低道,“經費的使用人和經辦人都填你的名字?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讓彭鎮長籤個字。”
李新華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道,“不用了,我籤就行了,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領導了。”
說完,李新華就在憑證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她是經辦人,但卻不是經費的使用者,按說不該她簽字。但李新華覺得沒有必要再去讓彭遠征簽字了,領導交辦點事情,拖拉了這麼久都辦不好,還要懷著某種“防備”之心去讓領導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