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馮家這個極高貴的三代嫡長孫竟然穿著一身髒兮兮的工作服,似乎在親自參與施工。其實彭遠征倒也不至於cāo刀上陣當起建築工人,只是他定期在工地上轉悠,與施工方面的人也熟悉了,偶爾興起也下去搭把手。
久而久之,專案部的管理者和工人們也預設了這個幾乎天天跑來檢查施工進度、工程質量並再三強調施工安全的彭縣長的存在。
彭遠征戴著安全帽跑了過來,在工地邊緣見到了雲秀,也同樣有些意外。
“雲阿姨?您怎麼來了?”彭遠征笑著搓了搓手上的水泥粉末,“這裡是工地,也沒地方請阿姨坐了。”
雲秀望著彭遠征苦笑起來:“遠征啊,你好歹也是個縣長,怎麼還跑到工地上親自幹活來了?看看你這身打扮,太不像樣了。”
“呵呵,我經常來工地,看看施工進度。”彭遠征不願意在這種話題上跟雲秀閒扯,直接就開門見山了,“您找我有事?”
“遠征啊,阿姨求你件事你看成不成?”雲秀嘆了口氣道:“國慶和竇曉蘭的婚事,我跟他爸爸也商量過來,既然這孩子堅持,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當惡人。現在是新社會,講究婚姻zì yóu……”
彭遠征笑了,“就是這樣,阿姨,國慶和竇曉蘭感情很深,分是分不開他們的。”
雲秀哎了一聲,“遠征啊,話是這麼說,但是——”
雲秀望著彭遠征壓低聲音道:“遠征,你跟國慶談一談,勸勸他,就說家裡同意他和竇曉蘭結婚,也同意竇曉蘭進門,但是——希望竇曉蘭表表態做個保證,婚後別跟她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來往,最好是跟她的孃家不犯事、少犯事!”
“等過上幾年,他們的婚姻牢固了,有了孩子,家裡會考慮在一個適當的時間,把她的父母接到京城去。”
雲秀的話讓彭遠征聽了非常反感,他覺得易家夫妻真是太過分了。這就相當於告訴竇曉蘭——想當我們易家的兒媳婦,可以,但是要跟你的父母親戚斷絕關係——
彭遠征相信,這種條件是竇曉蘭所不能承受的。她哪怕是放棄這段愛情,也斷然不會放棄自己的父母。
易家提出這種條件,對竇曉蘭來說就是一種羞辱。
彭遠征慢慢抬頭望著雲秀,聲音冷淡了下來:“阿姨,對不起,這種忙我不能幫,這種話,我也說不出口!”
“我們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假如國慶和竇曉蘭換個位置,如果竇家提出要國慶和您及易叔叔斷絕關係,您會怎麼想?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會嫌棄自己的父母,我奉勸阿姨您還是別說這種話,否則,真是會傷了國慶的心。”
“我這裡還忙著,就不留雲阿姨了,您請回。”彭遠征冷冷說著,轉身就走。
雲秀尷尬地站在那裡,搓了搓手,無奈地離開。
但云秀雖然沒有從彭遠征這裡獲得“支援”,可她終歸還是單獨找上了自己的兒子,把家裡的條件鄭重其事地提了出來。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易國慶並沒有激烈反彈更沒有暴怒,而是神sè平靜地淡淡道:“媽,我實話跟您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愛曉蘭,就會愛她和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父母和親戚。”
“您不用再說什麼了,這種條件,我們不能答應。請您轉告家裡,我們會盡快結婚,婚禮我們會放在曉蘭的老家舉行,從今往後,我們不會踏進易家半步。”
易國慶緩緩起身,“我和曉蘭走到今天,實在是不容易。如果您還把我當成兒子,就請回京。您不用見曉蘭了,我替她拒絕,因為這不可能!這不是一個人能幹出來的事情,我不能讓我的曉蘭,成為狼心狗肺連父母親情都不認的女人!”
“我沒有權力和資格要求曉蘭放棄她的父母,這不可能!這太可笑!”
易國慶的聲音雖然沒有憤怒,卻包含著絕望,“我們已經從各自單位開出了介紹信,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記結婚。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雲秀嘴角哆嗦著顫聲道:“兒子,爸媽這也是為了你們好,你要知道她們家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我們易家是什麼人家?我們……”
“媽,我不希望您以後再說這種話。這會傷害曉蘭,我不能允許。我們易家是什麼人家?是那種為了所謂面子泯滅人xìng的人家嗎?這就是我爺爺留下的家風嗎?如果爺爺在世,會不會因此感到恥辱?”
易國慶的情緒終於激動起來,他大步過去開啟門,“媽,您回酒店,晚上有一趟回京的車,車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