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遠征幹掉了藺大庸,但要說徹底改變縣裡這種狀況,還為時尚早。白雪甚至擔心,“彭遠征新政”會因為遭遇巨大的阻力而半路流產。
可她轉頭一看單進民幾個人充滿希望地喜笑顏開,就立即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下,輕輕笑道,“單大哥。藍大哥。單濤和小軍被縣裡授予見義勇為標兵榮譽稱號,我明天去教育局聯絡一下,問問上頭。看看填報志願能不能加分——如果能加分,他們也能走一個好點的大學。”
單進民嘿嘿笑著,“那敢情好。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單濤和藍小軍的成績不是很好,只能走專科。如果這個見義勇為標兵榮譽,能加上十分,說不定兩人就能走個三流本科。
……
仲修偉來醫院的時候,謝輝在彭遠征的辦公室彙報工作。
“彭縣長,小六子六個人來局裡投案自首,已經拘起來了。”謝輝嘆了口氣道,“彭縣長。按照領導的指示,我和老仲準備順藤摸瓜一查到底,但是阻力很大。局裡內部的阻力很大。”
“你仔細說說。”彭遠征淡淡一笑,點上一根菸。
“彭縣長,其實縣裡這些小流氓,背後就是老虎幫的老大張大虎。但張大虎這個人,很不簡單。他這些年不僅跟藺大庸往來密切,還跟局裡一些中層幹部稱兄道弟,整天在一起吃吃喝喝——”謝輝下意識地壓低聲音輕輕道,“如果真要查下去,恐怕……”
他yù言又止。
“你說下去!”彭遠征沉聲道。
“彭縣長。整肅內部的事兒是不是先緩一緩?我擔心真要查下去,局裡會亂了套。”謝輝尷尬地搓了搓手。“現在已經是人心惶惶了……”
“不能緩!整肅公安機關內部與推進打擊流氓犯罪必須要雙管齊下——謝輝,我來問你,你身上乾淨不乾淨?你給我說實話!”彭遠征的聲音變得無比嚴肅起來,凝視著謝輝的眸光凜然威嚴。
謝輝臉sè漲紅,起身苦笑道:“彭縣長,要說吃吃飯喝喝酒的事兒是有的,但是從張大虎手裡撈好處,我沒有做過,也沒有機會。藺大庸這個人很專權霸道,班子裡除了他的兩個親信之外,其他人根本都插不上手。我們號稱是局班子成員,實際上連中層幹部都不如,無職無權,每天就是坐辦公室裡喝茶看報紙混rì子罷了。”
謝輝的話很“實在”。
“那就好。”彭遠征點了點頭,“根據手頭上的證據,其實完全可以把張大虎拿下了——”
謝輝陡然一震,小聲道,“彭縣長,現在下手是不是太急了一些?張大虎這個人太狡猾,耳目通天,從我們這兩天的調查來看,他應該是躲了起來……如果我們現在抓他,他肯定會潛逃的。”
“現在抓他,有難度,而且證據也不是太充分。”謝輝又道。
彭遠征沉吟了起來,扭頭望著窗外。
他的確是有“直搗黃龍”的打算——直接趁熱打鐵,把張大虎拿下,然後從容調查蒐集他的犯罪證據,將之辦成一個鐵案。
但他覺得謝輝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現在就動手抓張大虎,容易讓張大虎潛逃,而且——有些事兒、有些人還都潛藏在幕後,沒有真正浮出水面。
引蛇出洞的力度還是遠遠不夠啊!彭遠征心念電閃,馬上揮了揮手道,“你把仲修偉找來,我們馬上開個碰頭會!”
……
仲修偉急匆匆從縣局趕到了縣zhèng fǔ,敲門走進了彭遠征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就大咧咧地笑道,“天熱死了,彭縣長,老謝,我帶了幾根冰棒來,來,咱們一人一根,解解暑氣!”
仲修偉將手裡的毛巾攤開在彭遠征的辦公桌上,露出其中的幾根廉價水果味冰棒來。謝輝有些難堪地掃了他一眼,心道你也太沒有分寸了,彭縣長堂堂縣領導,怎麼可能跟你一起無拘無束地啃冰棒?
不過,謝輝心裡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仲修偉xìng格豪爽狂放、不拘小節,這在某些時候比如現在,是獲得領導信任的優點和長處;但在某些時候,卻就成了引起領導反感的作風缺陷。
從這一點來看,仲修偉這人將來當縣局一把手的可能xìng並不大。他是一個出sè的刑jǐng、業務高手、正氣凜然,但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幹部,不會做官。
這一瞬間,謝輝猛然覺得仲修偉對自己的“威脅”蕩然無存,暗暗長出了一口氣。
彭遠征掃了仲修偉一眼,心道這是一個無yù則剛的人,他只會做事、不會做官,而正因為他心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