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十幾分鍾過去了,在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病房中持續寂靜,沒有任何人說話,頂多只有顧琛言隨手拿起放在病床旁邊的報告單的掀紙聲。
病床上靜謐地躺了很久的女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她的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爾後緩緩睜開了自己的雙眼,腸胃還覺得有些疼痛,不過已經沒有了渾身抽搐的那種痛苦,她看了看周圍,竟然所有人都在。
“你醒了。”冷晟心最先注意到岑子傾睜開了眼睛,他望向她的眸光中難得沒有冰冷得嚇人。
“嗯……”岑子傾虛弱地點了點頭,彷彿這個最簡單的對於現在的她而言都是一種痛苦。
她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腹部一陣席捲而來的疼痛讓她改了口:“嘶——”
“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說。”冷晟心低眸沒有多少溫度地看著她,但起碼並不算是冷漠,話語中也多少有些關切的意思。
雖然,他不過是不希望岑子傾再愚蠢下去,說一些栽贓陷害的話出來。
因為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就算喬蘇南不屑於講清,都已經基本明瞭,如果她依然要做出一些可笑的無謂的掙扎,只是會引起更多的厭惡。
“不,我要說!”岑子傾撐著床坐了起來,她搖了搖頭,倏然不知道哪裡來的精神,將一束兇惡的目光落在了喬蘇南的身上,“是她!她給我下的毒!”
聞言,所有人的臉色都暗了一下。
“是她不滿我搶走了顧家大少奶奶的地位,是她嫉妒我喜歡阿言,是這個女人想要害我的!晟心,阿言,顧爸爸,顧媽媽,你們要給我做主啊……”岑子傾一邊說著,一邊嚶嚶地哭出聲來。
她本就因為中毒剛有些好轉而面色蒼白,這會兒又哭得梨花帶雨,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在雪白無暇的病床上,看著惹人憐愛,但並沒有讓在場的人動容什麼。
“住口。”冷晟心的話遽然降低了溫度。
他眯起一雙寒冰似的眼睛看著岑子傾,再度恢復到那冷得彷彿死神的模樣。
“晟心,我……”
“我讓你住口。”一句話,彷彿能夠將整間病房冰凍三尺。
岑子傾張了張嘴,對上冷晟心的目光時,愣是將所有的話都給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裡。
她環顧著周圍站在自己病床旁邊的人,無一不在用沉靜的目光看著自己,彷彿要刺骨一般地把她給看穿。這事態的發展全然不像是她想象的那樣,她本以為她說了這話,大家就都會將視線移交給喬蘇南,甚至可能會覺得她是一個狠毒的女人。
可為什麼他們現在都這樣看著自己?
“是你……一定是你!”岑子傾突然掀開被子爬到喬蘇南的身邊,跪坐在床上,揪住她的衣角不放,“一定是你在我昏迷的時候跟他們說了什麼!”
喬蘇南眸光清涼,她伸手握住岑子傾的手腕向下一拉。
揪住自己衣角的手順勢鬆開,岑子傾整個人都往床上跌了一下,將頭埋進了被子裡。
“你的砒霜,哪裡來的?”一道清越的聲音落在了岑子傾的耳朵中。
岑子傾身體一僵,自然能辨認出來那總是處變不驚的聲音,沒有半分焦急和緊張,盡是穩當和沉靜,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樣地再告訴她:你鬥不過我。
“你在說什麼?”岑子傾抬了抬頭,看著喬蘇南那被自己揪皺了的衣角,“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只是她話音剛落,另外一道力道就捏住了她的下頜,強迫似的將她的頭挑了起來,手勁大到讓她覺得骨頭下一秒鐘就會被眼前的人給碾碎。
“岑子傾,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顧琛言深海般的墨眸中掀起了一絲波瀾,後面還有更大的驚濤駭浪在等著把眼前的撒謊之人拍在沙灘上,“你認為,是顧家少奶奶的地位需要她嫉妒?還是我只有被搶到手才能屬於她?”
想來,岑子傾方才說的話真是好笑。
顧琛言此言一出,病房中又恢復到了方才的寂靜,那下頜捏在他手中而發出的微弱的摩擦聲似乎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
“別太高看自己。”他遽然鬆手,將人向後一推。
岑子傾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向後仰著躺在了床上,目光空洞,順勢看著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就跟自己的臉和心一樣沒有絲毫血色。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她抓了抓自己手下的床單,不可置信似的,“你們懷疑我自己給自己下毒?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