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瑤有些尷尬地跟著出了房門,春暉抱著逸飛走了幾步,向廊下一位少年招呼道:“思飛,來招待一下雪瑤用早膳。”那少年面上神色飛揚,帶著和春暉相似的笑容,應了一聲便向這邊走來。
雪瑤聽得思飛之名,想必是善王府二子。能擺脫窘境,誰來都行,雪瑤大鬆一口氣,得救一般與思飛一起告退而去。
巳時,陽光和煦溫暖,各家孩子都已起床,用畢早飯。有些想家的,家中備了馬車,讓護衛、乳母、僕從等來接,有些孩子年齡稍長,喜愛熱鬧,便留在此等母親,三兩成群的玩了起來。
善王府中一向以客為先,侍從們人手不夠,都分散給了別家的孩童伺候,逸飛身邊反倒沒什麼親隨剩下,連春暉也只能把芷瑤帶在身邊才照應得到。
逸飛不願給別人添麻煩,便自己逛了一圈,從廳上果盤中抱出了一個黃澄澄的柚子。此事竟沒人發覺,更沒人給他幫忙剝開。他倒不在意,雙手抱穩了柚子,一路走向大哥旭飛和二哥思飛的書房。
剛走到思飛的房前,便聽到旭飛的聲音:“關於所謂君子的標準,其實並不是人人都可達到,它的範圍太廣泛,每個聖人,都有自己的那套君子之說,想要調合眾口,難上加難。”
然後便是雪瑤的聲音:“聖人一般都是說到做到的,其實我意見看來,能達成一兩個標準的君子,就可以算作真君子了。”
接著是思飛的聲音道:“其實我頂不喜歡那些上古聖人,重文輕武,說得我們這些好武學武的,都是莽夫。仗義啊,勇敢啊,不也是君子標準的一部分嗎,卻硬把我們撇出去呢,我是不滿意的。”
逸飛剛開蒙,年歲尚小,還沒有到達質疑聖賢的叛逆期,想想書上的言辭,覺得雪瑤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又聽了幾句就敲了門,等到思飛的應答,便推門而入,歡歡喜喜地偎在旭飛身邊。
善王長子旭飛年已十六,因過了年,現算做十七,次子思飛十三,接近於雪瑤的年紀。
思飛愛練武,生得比其餘孩子高大,眉目俊秀,個性爽朗;雪瑤淡紫色衣衫,襯得膚白勝雪,兩人笑語盈盈地在一起坐著,怎麼看怎麼般配。逸飛見此情形,早上積攢的怨氣又回來了,走到案前擠在兩人中間,把手中柚子扔在思飛懷裡:“哥哥幫我剝。”思飛接過柚子,拿起隨身的小刀割開果皮,一把掰開來,隨手遞給旭飛一半。
旭飛還不知逸飛和雪瑤的暗流,接過柚子,一邊剝著棉絮層,一邊向逸飛道:“逸飛,這是悅王家的雪瑤姐姐,快見個禮。”
逸飛不答話,只是抓著旭飛衣袖。旭飛以為他急著吃柚子,給他剝出幾塊果肉喂進口中道:“慢些吃,莫嗆了嗓子。”逸飛卻眼看思飛,思飛已將柚瓣剝出了晶瑩的果肉,雙手遞給雪瑤,雪瑤點頭稱謝,微笑地跟思飛又說了句什麼,思飛也是一笑。
逸飛心中一股無名火起,氣鼓鼓地回道:“不見!她非禮,我幹嘛見禮!”
思飛聽說,好笑地問:“我們逸飛這麼大火氣真是第一次見。她怎麼非禮?”
雪瑤平生第一次被扣上非禮的帽子,雖然什麼也沒做,但臉還是刷地紅了。逸飛想要吵鬧一番,但是他天性文靜,從不與人爭辯,小手已經指著雪瑤,想開口卻說不出責難的話來。
旭飛攬著逸飛坐在自己膝上:“那你跟大哥小聲說。”
逸飛白了一眼雪瑤,小手捂著嘴,跟旭飛低聲告狀:“她昨晚睡我!”
旭飛滿臉驚訝:“這孩子……”
思飛聽不清楚,跟旭飛使眼色詢問,旭飛張張嘴,卻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滿臉尷尬之色,又越想越好笑,捂著嘴不理思飛。逸飛見旭飛如此,又不好發作,滑下旭飛膝蓋,站在一邊撅嘴生悶氣。思飛眼睛幾乎抽筋了,還沒得到真相,把柚子瓣掰下來狠狠地咬了一口。
旭飛笑了一陣,故意將茶盞捧在手心,做旁觀態度逗逸飛:“那,逸飛說該怎麼辦呢?”
“我……我也不知道。”發了兩次脾氣的逸飛,倒也沒什麼火氣了,偷眼看一下氣定神閒的雪瑤,自己覺得不好意思,抿著小嘴背對雪瑤站著。
雪瑤不想在善王家裡惹是生非,便服軟示好道:“是姐姐不對,應該問過你再進你房間的,姐姐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道歉不好……”逸飛轉過身來,眼圈又紅了。
雪瑤平日最討厭小孩子賣乖耍賴,失去了耐性,口氣也硬起來:“那你要怎麼樣?”
逸飛轉過頭盯著雪瑤,認真地攥著小拳頭:“我是好人家孩子,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