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緊張什麼?以為我會趁機殺了你麼?”
她嗤笑著拍拍他的臉,輕蔑道:“是啊!現在弄死你就跟弄死只螞蟻一樣容易!可你看你都成了這副人鬼不分的模樣,讓人厭惡還來不及,又怎會弄髒自己的手?”
她的話剛落,樂正無極突然又恢復了安靜。
“嘖嘖~你看你,還是這樣地怕死。”樂正錦虞冷笑著撩了撩他垂耷在眼角的白髮。可那些白髮一觸到她的手指,便慢慢地掉落。
似是找到了好玩的東西,樂正錦虞興致勃勃地扯起了樂正無極的頭髮來。也不管那些白髮是好是壞,只一味地將它們拽落,不知不覺間竟將他的頭髮扯了個精光。
樂正無極仿若感覺不到疼痛般,竟連哼都未哼一聲。
樂正錦虞抓著他的白髮,吃吃一笑,“人人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這樣隨意動你的根本,是不是前世就是你父母來著?”什麼大逆不道綱常倫理,她早已將那些通通拋在了輪迴中!
樂正錦虞隨意地將拽下來的頭髮鋪在他的臉上,厭棄道:“可我卻不想要你這種兒子!”
她拍拍手起身,“死前做一個光頭帝,也算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說著,不顧站在一旁的樂正彼邱情緒如何,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樂龍殿。
樂正彼邱靜靜地看了一眼帝榻上不住顫抖的人,也隨著樂正錦虞輕緩地離去。
或許是人死前的迴光返照,翌日,樂正錦虞在疲�q宮清楚地聽見侍衛稟告,樂正無極居然能喝下水了。
之後侍衛的聲音壓得很低,樂正錦虞只看到樂正彼邱的身體有一瞬忽然有些僵硬。
在疲�q宮中,他並不掩飾腿能行走的事實。更為奇怪的是,伺候的人對此都沒有一絲訝異,似乎他們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侍衛退下去之後,樂正錦虞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晃悠到了自己面前,頎長的身姿玉樹臨風,幾乎要將世間的男子都比了下去。
他的步履沉穩有力,半點也看不出是久坐輪椅之人,樂正錦虞的戒備之意愈發加強。
她正坐在熟悉的軟椅上喝著茶,樂正彼邱走來時,握在手中的杯子也不自覺地丟開。然而杯子在桌上打了個滾,便自發地從桌角旁掉落。
樂正彼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差點滑落在地的杯子。
樂正錦虞盯著他的動作,忽然想起樂正皇后死的那日,南宮邪曾來她的疲�q宮時,也曾像他一般接住過滾落的杯子。
她想了想,便隨口問道:“你將南宮邪的屍體埋在了哪裡?”她給他餵了毒藥,估計應該一命嗚呼了。
樂正彼邱卻溫和地看著她,“他還沒死,你想見他麼?”
樂正錦虞訝然,“他如今在北宜國?”就算那藥毒不死南宮邪,他就沒有將他殺了以絕後患?
“說了任你處置,自然要等著你發落。”樂正彼邱將杯子重新放回桌子上,“我帶你去見他?”
樂正錦虞頜首,想來被他給囚禁起來了,她總該瞧瞧南宮邪現在的模樣。
“你與我來。”樂正彼邱握住了她的手。
樂正錦虞退縮不得,只得任他拉住自己。
樂正彼邱牽著她走到用來作書房的偏殿內,待二人腳步落在殿梁旁,也不知道他觸動了什麼機關,“嘎吱”一聲輕響後,殿柱後的一塊玉石地板竟然裂開,隨即一處暗道出現在了腳下。
她顧不得驚訝這處地道的由來,連忙隨著他的向暗道走去。
暗道內十分敞亮,似是早已存在了許久,周圍的牆壁都落下了斑斑痕跡。牆壁上有數顆夜明珠鑲嵌,將壁燭照耀地更加明亮。
平日應該有專人打掃,裡面連一絲灰塵也沒有。
“他在那裡。”樂正彼邱抬了抬袖子。
樂正錦虞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南宮邪直挺挺地坐在那裡,墨綠色的衣衫破爛不堪,素來乾淨整潔的頭髮也異常凌亂,半根髮帶無力地捆紮垂落在肩頭,就如玩耍時被人抓撓過似的,堆疵成了一團。
二人慢慢走近,他坐在那處角落一動不動,眼睛直直望向前方,金褐色裡死灰一片,整個人僵硬地就如同一具無生機的木偶。
“南宮邪。”樂正彼邱輕聲叫道。
南宮邪的眼珠只是機械般地轉了轉,並沒有答話。
但在見到樂正彼邱身旁站著的樂正錦虞時,他那沒有焦距的瞳孔突然迸發出一絲光亮,風流邪魅褪去,稚氣憨態畢露,腔調尤其怪異地喚了一聲,“娘。”
剎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