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銅鏡中倒映著她的眉眼,卻是渾濁一片,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頭,就在那些回不去的時光,同她心間的黑暗一起瘋長,讓她再也回不到那份青澀。
墨髮倒影在銅鏡中,形成一道黑乎乎的光圈。
看著這樣的場景,她突然想起了之前樂正彼邱與她說過的話,立即坐直了身體。
“娘。”南宮邪有些不滿,他喜歡她的依靠。
樂正錦虞卻顧不得哄他,快速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墨玉簪。
“它原先不叫‘九州璧’也不叫‘君臨’,這些都是世人後來給它賦予的名字。其實那個東西本身只是一塊千年墨玉,是堯帝送給皇后的定情之物。”
千年墨玉…
她手裡的簪子不就是千年墨玉打造的麼?
她仔細端詳手裡的東西,通體無暇,色澤細潤,簪尾雕刻著精緻小巧的蓮花,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特別的地方。
她思索了一番,目光在簪尾的蓮花上落定。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移動那些花瓣,探查裡面有什麼玄機,可試了半天卻還是徒然,那幾片花瓣根本毫無移動的痕跡。
“娘,你在做什麼?”見樂正錦虞一直搗鼓著手裡的東西,南宮邪好奇地叫道。
樂正錦虞嚇了一跳,握著簪子的手差點不穩。
而後,她猛然驚醒。她是為剛才的情緒所影響,竟然對他鬆懈了戒備。即便南宮邪現在傻了,她也萬不該不生防範之心,若這真是傳說中的“君臨”…
怎能讓他得知這麼重要的東西!
她穩了穩心神,將簪子重新收拾好,回道:“沒什麼。”
南宮邪“哦”了一聲,然後又興致勃勃道:“我好像見過它哎!”
樂正錦虞心驚,果然及時收手是明智之舉,他渴望它渴望了這麼久,萬一真見到了,指不定會因此而恢復記憶。
“那塊墨玉原是被堯帝命名為此生不移。”
樂正彼邱的話不期然迴盪在耳邊,樂正錦虞幾乎快想不起來宇文睿是什麼時候將此物賜給她的。
是在遇刺之前?還是為樂正無極祝壽之前?抑或更早——
是啊!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與南宮邪的交易,不可能不知道她想找的東西。
她的眼睛有些澀然,漸漸模糊不清,如銅鏡裡的影子一樣。
南宮邪卻湊了上來,“娘,你怎麼了?”他不想見到她這副樣子,她應當是盛氣凌人的。
不知為何,樂正錦虞竟覺得他的行為有些怪異。
可對上他眸子裡不加掩飾的關心,她又倏地放下心來。傻子也會關心人,還如此真誠,真叫她意外。
想到他的乖巧與貼心,她揉了揉他的頭髮,“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南宮邪抬頭,剛想握住她的手,她卻又將手從他的頭上拿開。
手落了一個空,心竟然也跟著落了空,他失望地撇了撇嘴。
卻沒想到樂正錦虞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前。
他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衣襟上的扣子不知什麼時候鬆了,樂正錦虞正為他係扣好。
最近他的衣衫都是樂正彼邱命人準備的,似是怕他看見墨綠色會想起過往,為他準備的衣衫都是淺色系列。
許是見慣了他的喜好,即便見他依舊俊逸瀟灑,樂正錦虞卻覺得還是墨綠色最為適合他,就像她如今只著紅衣。墨綠色配上他金褐色的眸子,是世間最為契合的搭配。
“娘,你真好。”南宮邪美滋滋一笑。
樂正錦虞笑了笑,剛想將手從他胸前移開,卻好似碰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硬邦邦的,十分磕人的樣子。
南宮邪愣了愣,立刻從懷中將東西拿了出來。
正是一把精緻的匕首。刀鞘上刻著精緻的牡丹花紋,兩顆閃亮的紅寶石鑲嵌在鞘頭處,精美華貴。
樂正錦虞開始覺得有些眼熟,隨即想到正是在明國寺的禪房中丟失的那把匕首。
當初曾用它來嚇唬薛如是的那把。
宇文睿與季芸兒突然來了禪房之後,她便再也找不到它,沒想到竟在南宮邪的身上。
原來是他將這把匕首藏了起來…
樂正錦虞有些不解,他藏她的匕首做什麼?
後來她被帶到西陵後,他特意重新又送了另一把給她…他這樣兜轉是何意思?
她將匕首拔了出來,鋥亮鋒利的刀身不難看出被儲存地很好,應該是被人經常擦拭過,才會光芒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