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一行到了池邊,早有人備好小船,秋衡一步當先跨了上去,又回身將手遞給梓玉。白淨修長的指尖在夏日驕陽下,閃著光,又似乎有一份殷勤。梓玉這一回沒有拒絕,她一手提著裙裾,一手握著他的掌心,順勢跳了上去……正好撲在那人懷裡,二人身子挨的很近,四目相對,有一種謂之心動的情愫瀰漫……
待反應過來,才發現小船盪盪悠悠,載著二人離岸邊已經越來越遠了,梓玉急道:“哎,我不會划船……”
“你會游水就行!”秋衡不客氣的補刀。
他俯身撿起船篙,像模像樣的撐了幾下。小船晃晃悠悠,蕩入熙熙攘攘的荷花叢中,接天蓮葉無窮碧,這船與上面的兩個人倒不怎麼打眼了。翠綠的荷葉大團大團擠在一處,上面滾著晶瑩的水珠,衣襬拂過去,一不小心就濡溼了一大片。秋衡玩心頓起,他收住篙,蹲下身子摘了個最閤眼緣的荷葉,又笑著衝梓玉招手,透著少年獨有的頑皮。
這船不大,梓玉此時抱膝坐在棚子底下避暑,可還是覺得曬。她眯著眼,不情願地挪過去。待她靠近,那人便將這荷葉一股腦的罩在了梓玉的頭上。荷葉寬大,瞬時遮去陽光的酷曬,而水珠順著臉頰滑下來,沁涼萬分。如此一來,梓玉只覺得周遭的熱意消去許多,心裡就湧出一些甜來,仿若飲了甘泉一般。
兩手扶著荷葉邊,她仰面望著那人,難得俏皮的笑:“我這樣是不是特別傻?”她一笑,眉目如畫,很是嬌媚明豔,讓人移不開眼,而剛才的水珠掛在她的臉上,又平添了一份嬌憨。
秋衡寵溺地搖頭,他抬手將那人臉上的水珠一點點抹去,指腹又順著臉龐摩挲,便不捨得放手了。這是他喜歡的女人,而這個女人不逃不避,亦對他展露世間最美的笑顏,所謂的歲月安穩、世事靜好,大抵如此。
秋衡忽然有一個念頭,好似這一瞬間,天地間沒有別人,只有他和她。
他情動道:“梓玉,我……”
小皇帝的目光太過熾烈,梓玉心頭早就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只是一直故作鎮定地迎著他的視線,此時又聽他突然壓低了聲,那道聲音沙沙的,竄入她的耳中,敲在她的心上,像是裹了化不開的蜜,捲起許多許多的甜蜜與懼意。
梓玉不知所措。
忽然之間,一道女人的歌聲傳了過來,適時打斷皇帝要說的話。不過一會兒,歌聲由遠及近,也似乎到了這無邊無際的荷花池中。
兩人一時愣住,梓玉旋即笑了:“陛下,找你的。”她眨了眨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秋衡的臉色當即就不好了——方婕妤就這麼被皇帝徹底地記恨上了,誰讓這人攪他好事!
皇帝拿方婕妤開刀,手段還算溫和,賞了各式裙衫,意思不言而喻。
方婕妤沒有摸透皇帝的脾氣,還是拿對付皇后的那一招出來。她聯合了其他幾位,在翌日家宴上一道向皇帝進言,依舊是思念故土云云。方婕妤說話的時候,上座的皇帝也不反駁,只靜靜聽著,末了,和顏悅色道:“朕本不該強求各位的,可我朝素來衣冠為正,你們既然來了,那也要懂入鄉隨俗的道理,若不懂……”皇帝抿了一口酒,淺淺笑道:“朕命人教到你們懂為止。”
聲音清冽,讓人不寒而慄,方婕妤等再也沒有說話。
一旁的梓玉悄悄瞥了眼小皇帝。
那人今日穿了件淺青的直綴,露出白色的裡衣,衣襟、袖口和衣襬處皆繡著團花紋樣,又用玉簪束髮,襯得他整個人英俊挺拔,又溫潤不凡。
“人不可貌相啊……”梓玉默默感慨了一句。
似乎察覺到她的打量,皇帝懶洋洋地斜挑著眼看她,他喝過酒之後,眸子總是特別的亮,眼波流轉,他無聲地說:“高興啦?”
又來這一招!而且,還是這惱人的三個字……
梓玉蹭的臉紅了,她剜了那人一眼,不自在的偏過頭。暖人的燭火下,白皙的臉龐上好似敷了一層桃花妝,格外動人。
這三個字的淵源,還得追述回皇帝被梓玉踹了一腳的那個夜晚。
那日夜裡,梓玉踹完之後,見皇帝身子久久弓著,額頭直冒汗,她嚇得連忙翻坐起來——梓玉並不知道那一處有多要命,而那一腳對男人而言有多疼——“快傳御醫!”她衝著外頭喊道。
皇后這麼一喊,外面的人驚得一團忙,錢串兒並眾人齊齊進來:“娘娘,怎麼了?”
“沒事!”梓玉正要開口,卻被皇帝攔了下來,他又道:“朕無妨,你們通通退下!”——若是被人知道了,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