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旻章油然而生幾分為人師表的自豪感。
由於只是練筆,幾朵繡球花之間隨意隔著一小段距離,零散地分佈在紙面上。
立在紙張正上方俯瞰,串在一起的繡球彷彿蝸牛殼表面的渦旋。
畫家的靈感總是一閃即逝,如同流星劃過,剎那間散發出耀眼的光亮落入地面人的眼中。
賀旻章捧起那隻剩下半截的鉛筆,在空出來的“蝸牛”脖子部位,補上了一朵小小的繡球花。
因為有意模仿姜韞宜的筆觸,加上只補了一朵,故而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賀旻章專心致志地趴在畫上,小心翼翼地微調著姜韞宜的原稿。
然而畫著畫著,自身形成的落筆習慣不由自主地出現在幾片花瓣中,賀旻章找了一圈沒找到橡皮,想了想又只有這一小點,估計不妨事,便心存僥倖,不再管它。
經過之前半夜改畫的練習,他現在技藝嫻熟,效率相當高,沒一會兒就圓滿收工,原路返回樓上貓窩。
鑽進被子前,賀旻章分神看了眼床上的姜韞宜。
對方兩頰泛起一層薄紅,半張臉陷進鬆軟的枕頭裡,纖長睫毛在眼下垂落一片蝶羽似的陰影,宛如古希臘純白雕塑勾勒的美神,顯露出冰肌玉骨凜然不可侵犯的聖潔感。
賀旻章剋制地收回視線,安詳地替自己拉上被子,閉上眼睛,享受起難得的午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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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韞宜醒來時,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
凜冽的風重重拍打在窗戶上,枝葉簌簌作響,陰雨天氣下萬物都顯現出沉重而衰退的色彩。
雪花卻是輕盈的。
從萬丈高空墜落,緩慢而溫柔地落在窗柩邊,無聲地同這個肅殺的世界剖白。
她攏了攏外套,扭頭看向床頭櫃,發現小貓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謐藍的眼睛水汪汪如同海藍寶石,出神地望著她。
姜韞宜有幸見識過發財的睡姿,眼下小貓頭頂一撮毛倔強地支稜起來,彷彿年畫娃娃扎著沖天小辮兒,瞧著有幾分喜慶。
小貓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