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南並未回頭,不是他捨得,而是他不想一直盯著自己的恥辱。
刑家末落,本就是藍楓城居民茶前飯後的聊資,如今邢南被羅恆趕出刑家,必定又會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
“少年,老奴在刑家多年,積累了些錢財,在城中購置了一個小宅院,不如我們先到那裡落腳吧。”
主僕二人出了刑家大院,茫然四顧,冰凍如刀的寒風,陣陣襲來,沒有半點武道修為又受了不輕傷勢的陳伯,當下建議道。
皚皚白雪雖是蓋住一城枯零的枝葉泛黑的楓樹,卻也讓街道上行人甚少,將這個世界渲染得有些慘淡蒼白,就如同邢南此時的心境。
“好吧。”
邢南點了點頭,隨陳伯向城南而去,路上經過一家藥鋪,他讓陳伯購置些療傷之藥。
陳伯的小院子確實很小,莫說對比刑家府院,縱然是比起刑家府院裡的小院子都還要小了很多,這院子只有三間瓦房,院子中央的一棵枝葉不算繁茂的老樹,就幾乎讓院子沒有多少空閒空間了。
“我先進去收拾一下。”
陳伯不敢怠慢了小少爺,也不想因為屋中的髒亂委屈了小少爺,所以作勢要先進屋子收拾一番。
“陳伯。”
邢南輕喚了一聲,然後言道:“我忽然想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收拾著,我去去就回。”
陳伯也沒有多想,回了一句“外面天冷早點回來”後,就進了屋子裡。
邢南出了宅院,深深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毅然向著城門口而去。
他要出城,而且短時間內不再回來。
一是不想再看羅家人的囂張氣焰給自己添堵,二則是不想再連累陳伯。
陳伯辛辛苦苦,為刑家操勞了一輩子,就讓他過幾年安穩舒適的日子吧。
若陳伯還和自己在一起,邢南估計,陳伯早晚會被羅家人所害,而自己離開了,羅家那般強大世家應該不會為難一位年過半百沒有半點修為的老人家。
大世家也是要臉的,欺負同樣是大世家出身的邢南或許名正言順,可若欺負一位孤寡老人必定會惹人詬病和非議。
踏著白雪,頂著冷風,邢南向藍楓城的南城門緩緩走去,穿著一身武者的粗布衣衫,抱著已經失去劍靈的寂影劍,倒是有幾分寂寞劍客的風骨。
“先去刑家祖墳祭拜下祖父吧。”
剛剛出了南城門,邢南就冒出了這個想法。
“邢南賢侄?”
忽地,邢南聽到前面有人喚自己,他緩緩抬頭看了過去。
喊他名字的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他認識這人,也算是和這人有些關係。
這人乃是薛家家主長子薛洪濤,四品劍師,據說是要不了多久他父親就會將家主之位傳給他。
藍楓原本的大家族,分別是刑家、羅家和薛家,而刑羅兩家是武道世家,薛家卻是劍道世家。
在邢豪沒有成為刑家家主之前的很多年裡,刑家和羅家因為同樣是武道世家而聯手打壓薛家,使得薛家在藍楓城的勢力越來越弱,這種情況直到邢豪當上家主後才有所轉變。
邢豪年輕的時候,和薛家家主薛大偉有些交情,二人曾一道去過南邊的萬獸森林打獵,也去過西邊的黑雲洋與魔頭拼殺,有過許多出生入死的過命交情。
後來邢豪成為了刑家家主,就沒有再與羅家聯手打壓薛家,也正是因為和刑家的良好關係,資質平庸的薛大偉才登上了刑家家主的位子,並在一次宴請邢豪時,訂下了一門娃娃親。
不過,當時邢豪與薛大偉都已經年過半百,兒女也都盡數成家,他們就只能拿他們的孫子與孫女來結親。
當時具體是怎麼約定的,有很多版本流傳出來,總之依照當初的約定,如今薛洪濤的長女薛蘭鳳就是邢南的未婚妻,邢南則是薛洪濤的準女婿。
只是隨著刑家的末落,這門親事早已經無人再去提及,甚至邢豪還曾說過,此事不過酒後胡言,當不得真。
邢豪那般說,自然是不想薛家為難,而薛家倒是從未說過要將這門親事給退掉,更不曾縱容家人欺壓刑家或邢南。
薛家一直以來的態度,倒是讓邢南比較滿意,所以此刻他也恭敬地衝薛洪濤抱拳行禮,客氣地道:“原來是世伯喚小侄,不知世伯有何吩咐?”
薛洪濤笑吟吟走到近前,還將一條胳膊搭在了邢南的肩頭,道:“天寒地凍的,賢侄這是要往哪裡去呀?”
邢南則回道:“小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