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來自同樣的文明、流著一樣的血液的人——沒有人比她們更能理解彼此、更能產生共鳴——她甚至連靈魂都興奮得戰慄起來。
“雅利,我終於能夠真正理解松加和亞絲米的心情了。因為遇到同鄉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她們才想去自己熟悉的環境裡生活。哪怕只能找到一絲一毫和故鄉相似的地方,都會覺得已經足夠安慰了。而我,現在只想找出這個同鄉,和她說話,和她一起生活,一起懷念我們的故鄉。”她已經永遠都回不去那塊魂牽夢縈的土地了。雖然神殿裡有神龍,但它無法溝通,無法傳遞給她任何資訊,只能作為“神”支援她的信念。而現在,能和她一起回憶、一起想念、一起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擁抱取暖的人出現了。她有什麼理由不去尋找她?
她相信,對方也渴望找到這樣的一個人。不然,她不會在這塊布上特地繡上篆體字。不管她來自哪個世界、來自哪個時代,只要有同樣的文明,那她們找到彼此,就找到了歸宿,找到了故鄉熟悉的影子,找到了不忘懷過去的最好的辦法。
“我現在就去風雨城裡打聽,也許他們還沒有走呢!”雅利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跳了起來。他走到門邊,停了下來,背對著齊昕:“阿昕,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對你來說,這個人好像比伴侶還要重要,還要值得你信任,是嗎?”
齊昕愣了愣。從昨天晚上拿到這塊布,知道那位同鄉的存在開始,她就從來沒有把這個人和“伴侶”這個詞一起比較過。因為,在她現在的認知裡,這個人是靈魂之友,而伴侶——本來就不是她生活中的必需品。
如果一定要比較的話,當然沒有任何懸念。
對她來說,這就像是把“最親密的朋友”和“沒有感情的丈夫”放在一起比較,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雖然我並不是完全能夠理解,你們這種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強烈情感。但是,我一定會努力幫你找到她的。”
“謝謝你,雅利。”齊昕發自內心地覺得非常溫暖,“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永遠都是。”雅利、若恩、松加、亞絲米、西瑪、哈桑、依妮、西斯藍,都是她愛的朋友、家人和老師,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就算她終於要踏上屬於自己的人生旅程,他們也永遠都是她的堅實後盾。他們所在的地方也永遠都是她可以回來的家。
新年慶典匆匆地來了,又匆匆地過去了。
雖然雅利並沒有帶回來什麼有用的訊息,但齊昕已經清醒過來了,也已經預料到這是最可能的結果。她反而還會勸沮喪的雅利不要著急,慢慢地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就夠了。而她自己,也一直以享受和欣賞的心態度過了這一次新年慶典。因為,她內心很清楚地知道,明年的今天,她將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最後一次在神殿參加新年慶典,有什麼理由不做得更多一些,不更享受一些呢?
再一次回到深山莊園之後,齊昕留下了若恩。
當他們一起來到西瑪和哈桑家,正好是大家分新鮮羊奶酥酪的時候,村落裡幾乎所有老人都擠在堂屋裡,其樂融融地喝著酥酪、聊著天。當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時候,根本不用生火,屋子裡照樣是暖洋洋的,也顯得格外溫馨。
“咦!阿昕回來了!”
“怎麼沒在神殿裡多住幾天呢?不過,早點回來也好!你不在,我們都很不習慣!”
“我也很想大家。”齊昕擠在西瑪和依妮中間,自動自發地給若恩遞過去一碗酥酪,“大家都在,實在是太好了。實際上,在神殿裡發生了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和大家商量商量,請大家一起幫我想想辦法。”
西瑪和依妮互相看了一眼,敏感地從她的話裡察覺出了什麼。哈桑也坐直了身體,眯了眯眼睛;西斯藍則看向了若恩,似乎試圖從他那裡獲得什麼資訊。
可惜,新年慶典期間,若恩實在是太忙了。齊昕和雅利實在不忍心打擾他,所以什麼話都沒有和他說。
現在聽到這個話題,他也只是對著西斯藍、哈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我這幾天只注意到雅利幾乎每天都往外跑,和你要說的事情有關?”
齊昕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他不要再管這件事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祭司的試煉。我不希望他因為這件事分心,反而影響了自己的試煉。”
“我會看著他。”若恩回答。
“阿昕……”大多數老人仍然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你遇到什麼事了?要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了,儘管跟我們說!我們現在就去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