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自己遊蕩過來的,那匹快的則是被男孩逮到,上面的鞍子和韁繩都好好的呢。在這兒,我給你瞧。”
取出的鞍具上裝飾著銀釘,褥子的顏色原本是粉紅與墨黑相間的方格,現在幾乎成了褐黃。詹姆認不出是誰家花色,但能輕易發現褥子上的血跡,“好啊,總之不會有人來認領了。”他檢查犁馬的腿,然後掰開白馬的嘴巴計算。“灰馬給一塊金幣,若他肯附送馬鞍的話,”他勸告布蕾妮,“犁馬算一塊銀幣。如果我們把那白畜生帶走,他還該倒找錢咧。”
“別這麼評論自己的坐騎,爵士。”妞兒從凱特琳夫人給的錢包裡拿出三枚金幣。“每匹一個金龍。”
男人眨眨眼,伸手去夠金幣,手到半空又猶豫起來,縮了回去。“我不知道……想走的時候,不能騎金幣,餓的時候也不能吃。”
“我們的船也是你的,”她說,“走上游還是往下游,隨你挑。”
“讓我嚐嚐金子。”男人從她掌心攫過一塊金幣,咬了咬。“嗯,不錯不錯,十足真金。那麼,三塊金龍加上小船?”
“他敲你竹槓呢,妞兒。”詹姆親切地說。
“我還要足夠的食物,”布蕾妮不理詹姆,繼續和主人攀談,“有什麼要什麼。”
“我有燕麥餅。”男人把剩下的兩枚金幣一把撈過,捏在手中揉搓,陶醉在它們發出的聲響裡,“呃,還有燻醃魚——這個得用銀幣付帳,床位也一樣。你們該要住一宿吧?”
“不,”布蕾妮毫不含糊。
男人皺起眉頭,“女人,你該不會想騎著一匹陌生的馬,深夜在荒山野地遊蕩吧?那才傻咧,剛買的馬要麼陷進泥潭,要麼就是摔斷腿。”
“今晚月光足夠,”布蕾妮說,“我們找得到路。”
主人仔細衡量她的話,“沒銀幣的話,多給幾個銅板也可以提供床鋪,外加一兩條毛毯暖身子。呃,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趕客人走。”
“這還差不多,”克里奧爵士道。
“真的,毛毯剛洗過,我老婆離開前專門弄的。絕對一隻跳蚤都沒有,我向您保證。”他又笑著揉揉錢幣。
克里奧爵士動了心。“在床上睡一覺對我們有好處,小姐,”他勸告布蕾妮,“精力充沛,方能好好趕路。”他望向表哥,懇求幫助。
“不,老表,妞兒說得對。我們有諾言必須遵守,而路還長著呢,不應多做逗留。”
“可是,”克里奧張口結舌地道,“你自己剛才不是說——”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剛才我以為這是間廢棄的客棧。“填飽肚皮之後,正需要騎行散步幫助消化。”他衝妞兒一笑。“看來,小姐你打算把我當面粉扔給犁馬馱嘍?腳踝連在一起,我還真不知該怎麼騎。”
布蕾妮皺緊眉頭,打量著鐵鏈。不是店家的男人則摸摸下巴,“馬廄後有個鐵匠鋪。”
“帶我去,”布蕾妮道。
“快去吧,”詹姆說,“越快越好。這裡馬屎太多,不是人待的地兒。”他銳利地看了妞兒一眼,不知她明白不明白他的暗示。
他希望雙手也能獲得自由,但布蕾妮終究放心不下。她拿來鐵匠的錘子和鑿子,朝腳鐐中央用力幾敲,將其弄斷。當他建議=手銬也照此辦理時,她沒理他。
“往下游六里,您會看見一個被燒燬的村莊。”主人一邊幫他們整理鞍具、裝載包裹,一邊說話。這回他直接向布蕾妮提建議。“道路在那兒分叉。往南走會經過沃倫爵士的石塔樓,但爵士他出去打仗死掉了,所以我不知現今誰佔住那兒,你們最好避開它。依我之見,應該跟著小道進森林,往東南方向走。”
“好的,”她回答,“我們感激你的幫助。”
感激個鬼,詹姆心想,我們被他大敲了一筆。但他沒把話說出口,因為厭倦了被這頭醜陋的肥母牛不搭不理。
她自騎犁馬,把好馬讓給克里奧爵士,而在她威脅下,詹姆只得牽走一隻眼的畜牲,盤算了半天的狠命一踢、決塵而去的念頭統統落了空。
男人和孩子目送他們離去。男人祝他們好運,也祝好日子早早降臨,歡迎他們再來作客。孩子則一言不發,胳膊夾著十字弓。“找根長矛或者棒槌,”詹姆告訴他,“對你來說更好。”男孩露出懷疑的神色。不識好人心,他聳聳肩,調過坐騎,再也沒有回頭。
克里奧爵士一路抱怨,不停哀嘆錯過的床鋪。他們順著月光照耀的流水,朝東南行去。紅叉河在此已非常寬闊,不過很淺,岸邊汙泥中長滿蘆葦。詹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