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陰冷,蠕蟲長滿?”她的手越過欄杆,將三根手指放在他胸口,彷彿要透過血肉、羊毛和皮革感受他的思想。
“我的心中,”戴佛斯緩緩地說,“充滿疑慮。”
梅麗珊卓嘆了口氣。“啊啊啊……戴佛斯,善良的好騎士,即使迷失於黑暗與混亂之中,也不改其誠實正直。很好,你沒有騙我,沒有讓我失望。異神的僕人常將黑暗的心藏於華美的亮光之中,因此拉赫洛給予他的祭司們揭穿偽裝的能力。”她稍稍退開。“你為什麼想殺我?”
“我會說的,”戴佛斯道,“只要你告訴我是誰出賣了我。”只可能是薩拉多·桑恩,但他到此刻仍在祈禱並非如此。
紅袍女哈哈大笑,“沒人出賣你,洋蔥騎士,我在聖火中預見了你的動向。”
聖火。“既然你能透過火焰看到未來,為何我們還會在黑水河上被人焚燒?是你,是你把我的兒子們送進火裡……我的兒子,我的船,我的手下,全被燒燬了……”
梅麗珊卓搖搖頭。“你誤會了,洋蔥騎士,那不是我所造成。正相反,假如我跟你們在一起,戰鬥將會有不同的結局。可惜陛下身邊全是不信真主的人,而他的驕傲壓過了信仰。如今懲罰來得沉重而痛苦,他已得到了教訓。”
我兒子們的死就為給國王一個教訓?戴佛斯的嘴唇繃得緊緊的。
“黑夜正降臨在你們的七大王國,”紅袍女續道,“但太陽不久將再度升起。戰爭仍在繼續,戴佛斯·席渥斯,他們很快就會明白,即便灰塵中的餘燼也能重新燃起熊熊烈火。老學士望著史坦尼斯,看到的只是一個凡人,你看到的則是你的國王。你們都錯了。他是真主的選民,聖焰之子,光明的戰士。我在聖火中目睹他統帥千軍萬馬,抵抗恐怖的黑暗。聖火之中沒有謊話,否則你就不會在這裡了。亞夏古書預言,長夏之後,星辰泣血,亞梭爾·亞亥將在煙與鹽之地重生,並喚醒石頭中的魔龍。如今泣血之星已然出現,龍石島乃是煙與鹽之地,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正是亞梭爾·亞亥轉世!”她的雙目如淺紅的燃燭一般炯炯發亮,彷彿望進他的靈魂。“你不相信我,你到現在仍懷疑拉赫洛的意旨……但你曾為他效過力,將來還會為他效力。請好好思考我的話。念著拉赫洛是一切善良之源,我給你留下火炬。”
她微笑了一下,旋起血紅的裙裾轉身離開,只有氣味仍舊滯留。她的氣味和火炬的氣味。戴佛斯在牢房地板上坐下,雙臂抱膝,搖曳的火光閃爍不定。梅麗珊卓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剩下老鼠悉嗦摳爬的響動。冰與火,他心想,黑與白,邪惡與正義。戴佛斯無法否認她的神具有力量,因為他親眼見到影子從梅麗珊卓的子宮裡爬出,而這女祭司又確實知道一些本該無從知曉的事。她在聖火之中預見我的動向。知道薩拉沒出賣他很不錯,但一想到紅袍女能透過火焰窺探秘密,他就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不安。你曾為他效過力,將來還會為他效力。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種感覺他很不喜歡。
他抬眼凝視火炬,一眨不眨地看了很久,注視著它搖動變幻,試圖穿過去,看到火幕之後……不管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只有火,火,過了一會兒,眼睛開始流淚。
真主沒有對他顯靈,而他也確實疲倦,於是戴佛斯在稻草上蜷起身子,將自己託付給睡眠。
三天之後——其實“麥片粥”來過三次,“鰻魚”只來了兩次——戴佛斯聽見牢房外有說話聲。他立刻坐起來,背靠石頭牆,聆聽門外的掙扎。這是他一成不變的世界中天大的新聞。嘈雜聲來自於左,那裡的樓梯通往地面。他聽見一個男人時而厲聲叫囂時而絕望乞求。
“……們瘋了嗎?”那人進入他視線範圍時正在說。他被兩個衛兵拖拽,衛兵胸口有烈焰紅心。“麥片粥”走在前,拿著一串叮噹作響的鑰匙,亞賽爾·佛羅倫爵士跟在後。“亞賽爾,”囚犯聲嘶力竭地道,“為了你對我的愛,快放了我!你們不能這麼幹,我不是叛徒。”他是位老人,又高又瘦,銀灰色頭髮,尖鬍子,尊貴的長臉因恐懼而扭曲。“賽麗絲,賽麗絲,王后在哪兒?我要見她。願異鬼把你們統統抓走!快放了我!”
衛兵們對他的喊叫不予理睬。“這兒?”“麥片粥”站在戴佛斯的牢門前問。洋蔥騎士跟著起立,片刻之間,他打算趁機衝出去,但那太愚蠢。他們人多勢眾,又有武器,連“麥片粥”也壯得像頭牛,他很可能第一關都過不了。
亞賽爾爵士朝看守略一點頭。“讓叛徒們互相作伴去吧。”
“我不是叛徒!”囚犯嘶喊,但“麥片粥”渾不理會地開鎖。這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