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迪克用那含混的聲音喊,“兵器庫。”敵人上了房頂,其中一個拿著火炬。迪克跳上城垛,以便射得更準。他把十字弓舉到肩頭,“嘭”地一聲朝拿火炬的野人身寸去。身寸偏了。
他下方的弓箭手卻沒有。
佛拉德一聲沒吭,便腦袋朝下從胸牆邊栽落。到下面的院子足有百尺之高。瓊恩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便躲到一個稻草哨兵身旁窺探,試圖看清箭是打哪兒來的。聾子迪克的屍體旁不到十尺的地方,他瞥到一面皮革盾牌、一件破破爛爛的斗篷和一叢濃密的紅髮。火吻而生,他心想,幸運的象徵。他引弓瞄準,手指卻不願鬆開,接著她便跟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他詛咒著扭身,轉而朝兵器庫頂上的敵人射出一箭,但也沒射中。
此時東邊的馬廄也著了火,黑煙和乾草灰從牲畜欄裡瀉出。當房頂倒塌時,一束火焰呼嘯著竄超,聲音如此之響,甚至蓋過瑟恩人的戰號。他們五十人排成緊密隊形,沿國王大道踏步走來,盾牌高舉過頭。其他人則透過菜園蜂擁前進,穿過院子的石板地,繞過乾涸的古井。其中三人砍開鴉巢底下木造堡壘的門,那是伊蒙學士的居所,而沉默塔頂正展開一場殊死搏鬥,長劍對抗青銅戰斧。這些都不是關鍵。好
戲在後頭,他心想。
瓊恩一瘸一拐地走到紗丁身邊,抓住他的肩膀。“跟我來!”他叫喊。於是他們一
起轉移到北面胸牆,從這個方向,國王塔俯瞰城門和唐納·諾伊用圓木、木桶和袋袋
穀物堆起來的臨時城牆。瑟恩人已在他們之前趕到。
他們戴著半盔,長長的皮革衫上縫有青銅薄片,許多人揮舞青銅斧,有些是石
斧,還有些人拿短矛,就著馬廄的火光,樹葉狀的槍尖閃爍紅芒。他們一邊用古語尖
聲呼叫,一邊攻擊路障,用矛刺戳,用青銅斧揮砍,穀物和鮮血一起瘋狂流瀉,唐納·
諾伊佈置在樓梯上的弓手們朝他們如雨般射出弩矢與箭支。
“我們幹什麼?”紗丁喊。
“殺!”瓊恩邊吼回去,邊拿起又一支黑箭。
對弓箭手而言,沒有比這更容易的目標。瑟恩人攻擊新月形的路障,背對著國
王塔,他們爬上袋子和木桶,衝向黑衣人。這回瓊恩和紗丁碰巧挑中同一個目標,此
人剛登上路障頂,就有一支箭從脖子上戳出,另一支弩釘在肩胛骨之間,轉瞬間,又
一把長劍刺中他的腹部,他倒在身後的同伴身上。瓊恩把手伸向箭袋,發覺它又空
了。紗丁正重新裝填,他留下男孩,去補充彈藥,剛跨出幾步,面前三尺遠處的地板
門便猛地掀開。真該死!我甚至沒聽見撞門聲。
沒時間思考、計劃或呼救。瓊恩扔下長弓,伸手越過肩頭,探到背後,長爪出鞘,
迅速埋進第一個探出來的腦袋裡。青銅不敵瓦雷利亞鋼,這記一下子劈開瑟恩人的
頭盔,深深嵌入骨頭中,對方原路翻滾下去。瓊恩從喊聲中知道,後面還有更多人。
他往後退開,呼叫紗丁。下一個爬出來的人臉頰中了一支飛矢,也隨即消失。“油。”
瓊恩道,紗丁點點頭。他們掀開火堆上的厚棉墊子,合力提起那口沉重的鍋——裡
面全是沸油——經由洞口倒到下面的瑟恩人身上。這是他一輩子聽過最可怕的慘
叫,紗丁看起來似乎要吐了。瓊恩一腳踢上地板門,並用沉甸甸的鐵鍋壓住,然後使
勁搖晃長著漂亮臉蛋的男孩。“待會兒再吐,”瓊恩喊,“過來看。”
他們離開城垛才一小會兒,下面的情況卻全變了。十來個黑衣弟兄及一些鼴鼠
村民仍站在桶子和木頭頂上據守,但周圍爬滿了野人,將他們逼退。瓊恩看到一支
矛刺穿雷斯特肚腹,力量如此之大,甚至把他挑到空中。小亨利死了,老亨利被敵人
包圍,也命不久矣。他看到伊希旋轉劈砍,像瘋子一樣哈哈大笑,從一個桶跳到另一
個桶,斗篷飛揚,然後一把青銅斧砍中他膝蓋下面,笑聲化為淒厲的慘叫。
“他們要崩潰了。”紗丁說。
“不,”瓊恩道;“他們已經崩潰了。”
一切發生得非常之快。一個“鼴鼠”逃走,然後是另一個,接著所有村民突然之
間全部扔下武器,放棄了路障。黑衣人數量太少,無法單獨支撐。瓊恩看到弟兄們試
圖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