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盯著那紙記錄盯了起碼半個小時的結論?
那張該死的紙上所記錄的不就是半個小時前伊麗莎白爭取後的會議決定嗎?
會議室的大人們終於再不打算壓制他們的情緒了,儘管這個該死的奧古斯都提出這個問題並不出乎他們的意料,可不知為何,他們這時就是感覺受到了愚弄,因此,氣氛很快活躍了許多,貴族們一個個坐直了身子,明顯是除了要用最堅決最刻薄的態度讓奧古斯都死了這條心以外,他們更樂意替那個已經步入了天國的阿爾弗雷德伯爵,給這個孩子上一堂最生動的貴族法則課程,讓他知道,他會為他的愚蠢究竟付出怎樣的代價。
氣氛愈發激烈。
可就在弗朗西斯、斯圖雅特這些人慨然開口前,奧古斯都再次開口,他似乎感受到了那所有望向他的目光中所蘊含的幸災樂禍以及憤怒,他神情有些無奈,聳了聳肩的動作也更是流露出了他的退卻之意,他說道:“算了,就當我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吧,畢竟會議的決策不可更改,這沒有先例。”
就像氣喘吁吁終於扒光了一個女孩的衣服,準備提槍衝刺,卻發現後者雙腿間滿是血汙,那感覺簡直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於是洶洶氣勢找不到了宣洩口的大人們,望著奧古斯都便就只剩下了咬牙切齒。
可這同時,荒原的頭號巨頭,索倫侯爵卻反常的從奧古斯都這一系列的態度與言語中捕捉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他注意到奧古斯都最後說的這句話幾乎就是在重複他先前跟伊麗莎白所講過的話,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是在照念那張紙上所記錄的話——這意味著什麼?僅僅意味著這個孩子的無助與退卻嗎?索倫侯爵不這麼認為,並且不管他再不願意去相信,再不願意去承認他的感覺,可他確實是覺得,這個孩子根本就是在有意識的愚弄他們所有人。
是的,是愚弄。
……
奧古斯都緊接著提出了他的下一個問題,他環視會議圓桌旁的大人們,沉聲道:“第二個問題,我想知道,是誰最先向會議建議由阿爾弗雷德負責抵擋巫妖?”
情緒還沒來得及徹底平復的貴族們頓時愕然,然後瞬間又集體譁然,這個該死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難道就沒有一點貴族的覺悟嗎?他怎麼能夠就這樣直接的問出這個禁忌的問題?要知道,數百年來,埋葬在巫妖潮流中那許許多多的家族即便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也從來沒有誰膽敢光明正大的問出這個問題,這本身也就是荒原上貴族世界最心照不宣的法則,難道他還打算在步入地獄之前拖著他的敵人一起下地獄?
貴族們驚詫,可索倫侯爵卻反而越發清醒。
他終於完全可以肯定這個孩子確實是在愚弄他們所有人了,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奧古斯都很清楚不管是他軟弱祈求,還是他肆無忌憚的瘋狂放縱,等待他阿爾弗雷德的結局都只能是步入死亡的深淵,那這種情況下,做出這樣不知死活的選擇自然也就順理成章。而想通這一點,再聯絡到過去那許多年裡,索倫所見過的那些卑微祈求的、絕望等死的家族掌舵者,他反而隱隱有些欣賞這位可憐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尤其是他還是這樣的年輕。
他暗歎了口氣,抬眼看了眼始終安靜站在奧古斯都身後的伊麗莎白,真是有些嫉妒那個已經死了的阿爾弗雷德伯爵。
多麼優秀的兩個繼承人啊。
他難得的沒有產生任何刁難奧古斯都的念頭,恐怕這個時候的他也是他這一生中極少像個真正的撒克遜人,他擺手阻止了圓桌旁貴族們的喧譁與吵鬧,微笑看著奧古斯都,真誠道:“並不存在誰最先向會議提出,奧古斯都,這是會議的決定,你可以理解為與任何人無關,也可以理解為與任何人都有關。”
無懈可擊的回答。
奧古斯都微眯了眼睛:“真是前所未有的默契呢,可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為何3個月前還沒有決定由我阿爾弗雷德抵擋巫妖的入侵,可偏偏在我阿爾弗雷德遇襲,我的父親戰死的同時,會議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請原諒我的妄加猜測,但事實的結論告訴我,要麼就是我父親死後,諸位覺得阿爾弗雷德伯爵留下的這兩個孩子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所以無所顧忌的選擇了阿爾弗雷德;要麼就是會議早就決定了阿爾弗雷德的命運,所以才有了阿爾弗雷德的遇襲。而這兩個結論無論怎樣引申,都可以得到一個相同的答案,那就是,很有可能為了讓阿爾弗雷德承擔今年抵擋巫妖入侵的責任,阿爾弗雷德就必須遇襲,尤其是我的父親,阿爾弗雷德伯爵必須死亡。”
“這是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