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眼燃起暮色中的綠火,宛如她家徽的母獅。“我們新婚當晚,初次同床共枕,他叫的卻是你妹妹的名字。他壓在我身上,進到我體內,渾身酒臭,他竟然悄悄念著‘萊安娜’。”
奈德·史塔克想起碧藍的玫瑰,一時間只覺泫然欲泣。“我真不知該可憐你還是可憐他。”
王后似乎覺得這話頗為有趣。“史塔克大人,省省力氣可憐你自己罷。我不需要。”
“你很清楚我必須怎麼做。”
“必須怎麼做?”她朝他沒受傷的腳伸出手,擱在剛過膝蓋的地方。“一個真實的人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他必須做的事。”她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大腿,帶著最溫柔的暗示。“離小喬成年還有好些年,國家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首相。沒人想重啟戰端,我尤其不想。”她的手拂過他的臉龐和頭髮,“倘若朋友可以反目成仇,我們為何不能化敵為友?尊夫人遠在千里之外,我弟弟也不在城中。奈德,對我好一點,我發誓絕不讓你後悔。”
“你當初也是這麼向瓊恩·艾林提議嗎?”
她甩了他一個耳光。
“我會把這當成榮譽的獎章。”奈德冷冷地說。
“去你的榮譽,”她啐道,“少給我道貌岸然!你把我當什麼了?你自己也有個私生子,我親眼見過。我很好奇他的母親是誰?是不是哪個家園被你放火燒掉,隨後被你強姦的多恩農家女?還是個婊子?或者是那個哀傷的妹妹,亞夏拉小姐?我聽說,當你將拂曉神劍那把‘黎明’送還給她後,她便從城牆投海自盡,這到底是什麼緣故啊?是因為被你所殺的哥哥,還是被你偷走的孩子?告訴我啊,最講究榮譽的艾德大人,你和勞勃,或是我,或是詹姆,究竟有什麼差別?”
“別的不說,”奈德說,“至少我不殺孩子。夫人,請您聽好,我話只說一遍。等國王打獵歸來,我準備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在這之前你一定得走,帶著孩子一起走,三個都帶。不要回凱巖城,如果我是你,我會搭船去自由貿易城邦,或是走得更遠,到盛夏群島或伊班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你要我自我放逐,”她說,“這是杯難以下嚥的苦酒。”
“比起令尊給雷加小孩的那杯,算是好的了,”奈德道,“也比你原本應得的好。令尊和你弟弟最好也能一起走,泰溫大人的財產足夠讓你們過舒服日子,還可以僱人保你們安全。你會需要的。我跟你保證,無論你逃得多遠,勞勃的怒火都會尾隨而至,追你到天涯海角。”
王后站起來。“那我的怒火又怎麼辦,史塔克大人?”她輕聲問,目光在他臉上搜尋。“王位近在咫尺,你只需伸手便可奪取天下。詹姆跟我說過,君臨城陷那天,你發現他坐在鐵王座上,便要求他交出王位。那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只需爬上階梯,坐上王位。可悲啊,可悲的錯誤。”
“我這輩子犯過的錯,超乎你的想像。”奈德說,“然而這卻不是其中之一。”
“噢,大人,這當然是,”瑟曦堅持,“在權力的遊戲之中,你不當贏家,就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中間地帶。”
她拉上兜帽,遮住浮腫的臉,快步離開,留下他獨自坐在橡樹的陰影下,置身神木林的靜謐之中。頭頂的黑藍天空裡,星星逐漸出來了。
丹妮莉絲
卓戈卡奧把血淋淋的心臟置於她面前,這顆心冒出的熱氣在夜晚的冷氣裡蒸騰。他兩手紅至肘部。身後,他的血盟衛手拿石制短刀,單膝跪在野馬屍體旁的沙地上。環繞坑穴的粉白高牆火炬搖曳,橙焰將駿馬的血映成漆黑。
丹妮輕撫隆起的小腹。汗水在肌膚表面凝結,自她額際流下。她感覺得出維斯·多斯拉克的年邁老嫗正看著她,她們爬滿皺紋的臉上,眼睛如磨亮的燧石閃著黑光。她不能退縮,不能畏懼。“我是真龍傳人,”她一邊雙手捧起馬心,一邊這麼告訴自己。隨後她把馬心舉到嘴邊,用盡力氣,朝堅韌的生肉咬去。
溫熱的鮮血溢滿口中,自她下巴流下。味道幾乎令她作嘔,但她強忍著繼續咀嚼,繼續吞嚥。多斯拉克人相信,馬心能使兒子體魄強健、身手敏捷、無所畏懼,但作母親的必須吃下整顆心。假如她被血嗆到,或者把肉吐出,便是不祥預兆:胎兒可能流產,或先天多病,畸形,甚至是生女兒。
為了這次儀式,她的女僕們已幫她做過精心準備。過去這兩個月,丹妮雖因害喜身體不適,卻還是以一碗碗半凝固的血塊為食,讓自己習慣血腥味。伊麗把一片片的馬肉拿給她嚼,直到她雙頰發痛。儀式舉行之前,她還特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