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奔出去之後,楚之凌的人馬霎時更上,辛越正自苦惱之際,突然眼尖地發現不遠處有一處新弄的馬廄,辛越順手牽了一匹尚算高大的馬,幾秒鐘的時間內飛速地安好馬鞍,足部用力,一踏而上。
她拿根樹藤捆住她和夏川的腰,開始縱馬狂奔起來。
後面的馬蹄聲也滾滾地奔騰了起來,蹭蹭蹭的弓箭聲不絕於耳,黯黑的夜色中突然湧入一股極度冰冷的寒意,辛越用力握住馬韁繩,手上明顯地感覺到掉落的雪花,貼在肌膚上,涼颼颼的。
日本是海島之國,緯度不低,水汽眾多,雪下得十分大,放肆的馬蹄踏過白色細雪覆蓋的大街小巷,山野鄉林,金胎寺前忽而傳來悲愴的喪鐘聲,轉瞬又被如巨浪般的馬蹄聲淹沒。
空氣變得越來越冷,鹽巴一樣的雪子撲簌簌地掉下,地面的雪白也隨之變得越發濃厚,一行人如風一般奔跑著,前仆後繼,銳不可當,沉靜潔白的大地上,只留下錯亂不堪的馬蹄印。
“駕!”少女揚眉一喝,手中的鞭子一刻不肯放鬆,重重地摔在奔騰的駿馬上。
這裡似乎已是一處稍顯寬闊的平原,遠處的山峰在雪的映照下若隱若現,就在這個時候,辛越眉頭一皺,只聽耳畔傳來嗖的一聲銳響,一劍破空而來,濃烈的劍鋒穿透深濃冰冷的大氣,精準無誤地落到馬的後腿上,噗的一聲,馬腿上突然爆開了巨大的血花。
哐當,劍徑直地掉落在地,掉在血水和泥濘中,汙濁不堪,難以分辨往昔烏黑色的青芒。
被刺中的馬兒頓時仰頸嘶鳴,高高地抬起前腿,馬嘴裡吐出急吼的嗚咽,凝著撥出的白色氣息,越發顯得痛苦。
很快,馬兒就前腿一栽,急速跪在雪白的大地上,電光火石間,辛越身手迅速地從暴動的馬兒上躍下,因為和夏川牢牢地捆在一起,所以跳下來時難免重心不穩,面朝地栽在地上,不免幾分狼狽。
驚慌只是一秒,當辛越看到眼前伸來好幾把明晃晃大刀的時候,她手臂上的肌肉陡然發力,細瘦的胳膊重重一揚,手中的刀隨之起落,鋒利的刀刃與上空接二連三的刀劍刷刷碰撞,一字而過,發出頻率極快的一連串響聲,擦出的火光在暗夜中也顯得格外的明亮。
彷彿是為了映襯這肅殺緊張的氣氛,遠處有鐘聲迅速地響起,像是有什麼重要人物突然逝去一般,天上陡然綻開了巨大的煙火,鞭炮噼啪的聲音不絕於耳,將這冰冷的空氣烘托得格外壯烈。
遍地是慘白的大雪和馬蹄踐踏而出的馬蹄印,幾匹馬兒受了驚似的嗷叫著,充耳聽去像是撕心裂肺地驚叫痛哭,馬上的男人們費力才讓胯下之物安寧,辛越刷的一聲打落了飛來的箭雨,不免狼狽地站起身子,因為寒冷和背上揹著重物,她站起來的時候身體顫巍巍的,想看清楚面前狀況似的睜大了眼睛,纖瘦的身體被單薄的衣服勾勒著,膝蓋和大腿上有幾處地方破碎,露出慘白的肌膚,若仔細點看,還可以看到隱隱的青紫。
冷風呼啦啦地吹來,臉色蒼白的少女好似在隨風搖晃,直如弱不禁風的孱弱小草。
可她臉上絲毫沒有柔弱之態,她沒有主動進攻,只是冷冷地望著馬上的男人,微微抬起下頜,清澈的眼眸裡是不肯認輸的倔強。
楚之凌居高臨下,眯了眯眸子,面無表情地下令:
“抓住她!”
霎時間,眾人都執起刀,朝著辛越迅速而去。
所有的一切幾乎只在零點一秒之內發生,適才還羸弱不堪的少女突然全身好像充滿了爆發力似的,低喝一聲之後閃身而起,叮叮叮砍落了好幾人手中的刀,他們的手臂五一不被震得發麻。
就在這個時候,一刀直朝辛越的手腕而去,似乎想如法炮製地挑落辛越手中的利刃,正在這個時候背後的夏川突然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辛越一分神退開一步,那原本想刺中她手中武器的刀突然間收勢不住,竟然直朝她的腹部而來。
已經閃避不過,辛越在短得不可思議的時間內做出了最明智的決定,既然總要受傷,那就必須把傷害減輕到最小。
馬似乎越來越不安分,後面的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前面執劍的人重重一推,只見暗夜中一道白晃晃的利刃如閃電般迅猛而來,力道之大,令人咋舌,就在所有人都為辛越屏息緊張的時候,她早已經做出了行動。
電光火石間,她竟伸手而去,用堅不可摧的力道生生地將那隻劍握在手裡,素白纖瘦的小手中有鮮紅粘稠的血液順著指縫淌出,滾入泥濘的雪地中,滴滴浸潤。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