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黯。
十九見他眼中殺機畢現,不覺心下戚然,“阮臺主沒事吧?”
“好陰毒的手段,真是一群人面獸心的偽君子。”月隱麟忍下胸中急火,一字一頓道,“他們不僅給他下了奇門淫藥,還斷了他四肢筋脈,已然半個廢人。我們若是晚來一步,恐怕阮空綺就要受辱致死。”
易地而處,蟾宮囚禁江湖人士,終不至無故草菅人命。哪怕昔日阮空綺掌管刑罰,那些人受的也是皮肉之苦。此番阮空綺淪落千金樓,彼方不但大張旗鼓毀其聲譽,將人折磨至此還不忘明火執仗斂財——身為蟾宮之主,焉能不怒。但十九顧忌得也對,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眼下當以救人為第一要務。復仇一事,來日再徐圖之。
心念已定,月隱麟取出一面御行令交予十九道:“千金樓背後勢力不容小覷。要離開這裡,必有一場惡戰。一會兒我來引開守衛,你伺機帶人出去,到城外十里地的奉天屬驛亮出令牌,自有人接應。”
十九聽他這麼說,卻是不肯接那令牌,惶惶道:“我不認識路,萬一跑到半路被抓回來,反而害了你和阮臺主。”
月隱麟皺了皺眉。他已習慣手下都是心思玲瓏的聰明人,似十九這般心性,平時跟在身邊還好,讓他單獨行動未免懸心吊膽,確實教人頭痛。
十九趁熱打鐵,支吾道:“就算僥倖到了那個地方,照阮臺主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沒有解藥……”
月隱麟別開視線,淡淡道:“待你見到溫殿主,此事他自會處理。”
“溫殿主?他人在何處?”
“來千金樓的路上,我已得到密報,溫殿主日間抵達襄州,人就在奉天驛館。”見十九仍是一臉懵惑,月隱麟略一猶疑,據實以告,“當年為網羅失散的武林典秘,我蟾宮一脈在各州府設有屬驛,明裡做的是車馬生意,實為收集情報的暗館。但凡門人過處,如需援手,必先入驛館,以正身份。”
十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底已無懼意:“既然如此,不如我來引開外面的人,你帶阮臺主先走。”
“你?”月隱麟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只怕我救得一人,回頭又要花三千兩來救你。”
……
十九一時啞口,面浮尷尬之色,“你真的給了他們三千兩?”聲甫落,頭上立刻被敲了一記,耳畔聽得那人隱隱含笑道:“當今世上,除卻皇朝國庫,誰能拿得出三千兩?那莊銀契據是我傍身用的,今天恰好派上了用場。”
這還是十九頭一回見他笑如晴山澹冶,不覺痴了一瞬,久久無法移開目光。月隱麟大約也察覺到了,抿唇斂去笑意,正色道:“他們馬上就會發現銀錢有假,我們動作要快。”
事有輕重緩急,十九沒再推脫,接了令牌,又扯了匹綢布將人裹好,負肩背上。
月隱麟挽劍在手,推開後窗飛躍上頂。十九凝神等了片刻,萬籟俱寂中乍聞一陣劍嘯生風,綽綽人影映在紗窗上,外面驚鴻四起,一陣嘈雜大亂。
紛沓的腳步聲自廊上匆匆而來,十九趕在門扉大開前,一個魚躍縱上房梁,單手緊護背上之人,小心翼翼的矮身俯趴。
須臾,一群黑衣蒙面人進入房內四下環顧,發現空無一人,當下不疑有他,出門圍追月隱麟去了。待他們走遠,十九趁隙出了閣樓,卻不往主樓方向,而是身輕如燕地自迴廊跳下,足點湖面,在一片粼粼的波光中踏水遠去。
雷東等人原在不遠處靜觀其變,見此一幕不禁瞠目結舌。一行人中莫笑閱歷最輕,眼神也最為驚羨:“在水上揹負一人還如履平地,好俊的輕功!”
“金鱗本非池中物,看來小兄弟是真人不露相。這下有好戲看了!”雷東摸著鬍子拉碴的下巴嘖嘖有聲。
唯有葉玉樓面露不安道:“就這麼放他們走了,真的不用追麼?”
雷東囂狂笑道:“葉兄弟大可放心,小兄弟是自己人!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們只管拿下那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到時候別說一個甯懷殤,就是我們要他整個蟾宮,也如探囊取物!”
葉玉樓不敢置信的道:“依雷兄言下之意,莫非剛才那位白衣公子是蟾宮之主?”
雷東不悅道:“老子看得清清楚楚!那模樣那身手,除了月隱麟,世上絕難再有第二人!”
莫笑聽了,一臉恍惚的道:“怎麼傳聞中的大魔頭,一個個都是美人啊……”
“師弟……”葉玉樓黑了臉,狠狠一掌拍在他頭上,“你整天不學無術想些什麼呢?”
莫笑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