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如海看了看他的神色,又道:“那日奴才出宮辦事兒地時候,也聽說,前不久有天半夜,有幾個來歷不明的人在南邊一家青樓裡鬧事兒,其中有個人束著紫金冠,腳著繡金靴,口音是長安口音,卻又無人識得他……並且那男子生得面如冠玉,俊美非常,當時在那間青樓裡喝醉了
不知道什麼緣故,跟另幾個人起了爭執,他孤身一六名大漢,卻絲毫不露敗象,反而將那六人打得落花流水,起不了身……”
“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就走了,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他一個人?!”
“對,當時只有他一個人!”
李承幻又開始踱起了步,“他回來了為何不入宮見駕?總不能離京這麼些年,連這些禮數都忘了吧?”
孫如海悶聲道:“這滬陽候向來都桀敖不馴,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李承幻回頭狠瞪了他一眼,斥道:“他再桀敖不馴,卻也不是那不臣不子的某些人!你個奴才,休得胡言亂語!”
“奴才該死!”孫如海當即求饒:“奴才沒有詆譭候爺的意思,只是說,以候爺的為人,他若是不想讓人見到,那別人自然是見不到他的,他若想被人見到,那他自然也會入宮來覲見皇上……”
“你這不是廢話?!”李承幻一拂袖,轉身下了石階:“走!出宮去看看!”
———————————————————
按照慣例,只要不是什麼要事,李承幻出宮時都不會乘轎輦的,通常都是走路。今兒這天氣正好,不冷不熱,正好是步行出宮的好日子。
不過當然不是為了踏青。姬流光身子弱,不時生些小病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這段時間他要是躺下了,李承幻這心裡頭總是有些不踏實。儘管平日兩人間總有些磕磕碰碰吧,但若是見不著他在身邊嘮叨,李承幻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索性就去看看。順便,也去了解了解民情。
上了大街,當然是先去姬府。
一路上倒也沒交談什麼,孫如海一身家僕打扮,籠著手跟在後頭,身後又跟了一名侍衛,就這樣徑直到了姬府。
管家開門照例又是驚叫連連,李承幻受不了地垮著臉跟著他到了姬家內院。姬流光正捧著本書在廊下曬太陽,只是乍一看他面色紅潤,又不像有病在身的樣子。
李承幻當即就拉長了臉,沉聲道:“姬流光,你倒是舒服!”
姬流光慌忙站起來,讓道:“皇上駕到,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罪你的大頭過!”李承幻冷哼一聲,在他之前躺過的椅子上坐下,冷臉道:“你不是有病在身麼?如何還躺在這風口裡,且面色紅潤精神尚佳,哪兒有病?朕怎麼瞧不出來?”
姬流光賠著笑道:“皇上,這心病就是心病,面上如何瞧得出來呢?”
“你這心病又是從何而來?”李承幻冷笑,似乎絲毫不信他的話。
姬流光道:“臣的心病,卻是為皇上而來……”
“為朕?!”李承幻眯起了眼睛,隱約有探究之意。
“正是!”
姬流光說完,瞧了瞧左右。李承幻會意,揮袖道:“孫如海,領著人下去,門口候著!”
等到廊下的餘人全部清盡之後,姬流光才緩緩挺起了胸,臉上又露出了往日自信的笑容來。“其實臣知道,皇上必會來臣府裡一趟的。”
“哦?”李承幻輕挑尾音,捧起茶杯道:“這又是為何?”
姬流光淺笑,說道:“因為皇上此時最需要的是一個傾訴的物件,而放眼整個宮庭,卻無一人可以讓皇上放心傾訴。可是自從前番宮裡來了刺客,後又因內殿裡出現了神秘的血跡和腳印之後,宮裡其實也變得那麼安全。而臣之所以稱病不入朝,卻正是想讓皇上有來府的理由……想必,這個也是皇上早已知道了的,所以二話沒說,得了訊息就來了。——然,對於皇上的厚愛,臣亦感激涕零!”
李承幻又輕哼了一聲,只不過,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卻就好看多了,雖然也還是板著的,眼中卻有了笑意。“你倒果然是朕肚裡的:~蟲,什麼都讓你算到了!說吧,這一大堆的煩心事兒。你究竟看出來什麼沒有?從陸元庭稱病回京,到李庸回京的傳言,還有陸原如今的氣焰,加上京城裡出現的大批陌生人,你有什麼想法?”
“這個,其實也許不是表面上那麼回事兒。”姬流光如此說。他說的這樣輕飄飄,倒讓李承幻有一些些吃驚,“何以見得?你難道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