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塊鏡片。
“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楠木文低聲嘟囔著。
她的聲音原本就很小聲,現在說得更輕細,更微弱,使我幾乎聽不見。
“咦?什麼?”
我像被拉過去般,不由得將耳朵靠向她的臉。
“改天……”她盯著自己的手,用低啞的聲音說,“可不可以……帶我去哪玩?”
“咦?”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她低著頭,滿臉通紅。在她視線前方的阿凡眼鏡,正映照著清澄的藍天。
“當然可以……我很樂意。”
這些話很順地從我的喉嚨裡滑了出來,自然到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咦?”楠木文詫異地抬起頭來。
“真的。”我直視著她,點了點頭。
瞬間,楠木文的嘴角浮現出淺淺的酒窩,發出低微的嘟囔:“沒辦法啦……”
她用手帕擦拭沒有損傷的鏡片,緩緩低下了頭。再抬起頭來時,一邊鏡片嚴重受損的“阿凡眼鏡”又回到她臉上了。
“豈可輸給那種蠢男。”
楠木文低聲喃喃念道。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楠木文對蘆屋的批評。
“高村、兩位三好、安倍——”楠木文依序叫出男生的名字。
我們的軍師終於站上了吉田操場。
男生們集合到她兩旁後,她簡短地說明了作戰策略。
“你怎麼會知道?”高村對戰略的“根據”提出直率的質疑。
楠木文扼要地說明後,又補上了一句:“我沒有確切的把握,但是,只能這麼做了。”
所有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就這麼做吧!我相信楠木。”
我這麼說,三好兄弟點頭應和我,高村思考了一會兒,也說:“知道了,就這麼做吧!”輕輕點了點頭。
“機會只有一次。”
楠木文解釋完戰略後,環視男生們,難得聲音緊張地這麼說。
時間是下午四點四十分,荷爾摩開戰快四十分鐘了。
☆
我們一起往後撤退。
當然,這樣的行動是遵循楠木文的戰略。操場上,處處可見昨天的颱風留下來的積水。阿菅學長選擇操場中央作為荷爾摩開戰場所,是因為積水處比周圍少。但是,我們卻開始往積水處移動。
我們的目標是操場的東南角,那裡有昨天的颱風雨所積聚而成的一大片水窪。那個水窪大到我和高村可以在裡面平躺成一個“大”子。所以對那些小鬼來說,大概就像一個“水池”那麼大。
這是伴隨高度危險的戰略,處理不好說不定會變成真正的敗退。蘆屋看到我們的行動,果然以企圖一舉殲滅我們的雷霆萬鈞之勢展開了追擊。
這裡的重點是,我們必須裝出節節敗退的樣子,一直退到操場東南邊的“水池”。關於這一點,我們的演技相當完美。在蘆屋的追擊下,我們抱頭鼠竄,拼命往前衝,終於衝到“水池”前。
再來就等蘆屋看到我們被“水池”擋住去路,進退兩難,給我們最後一擊了。
“放心,那個男人絕對會那麼做。”
看到高村因為擔心蘆屋不會上鉤而顯得很不安的樣子,我壓低聲音這麼安撫他,我有這樣的確信,他一生氣就不分青紅皂白殺到別人家裡,可見個性有多急躁。
我的預測成真了。
對我們的行動產生懷疑的松永和坂上還來不及制止,蘆屋已經瘋狂地發動了攻擊。而且,他發現我試圖正面迎擊他後,更驅使小鬼以驚人的速度衝向了我們的陣營,而且那是我從不曾看過的速度。
我和三好哥哥將蘆屋引到最後防線,便讓小鬼們後退。不,正確來說,是讓它們全速衝向後面的“水池”。有些跑得不夠快的小鬼被蘆屋的突擊殲滅,煙消雲散了。
快到“水池”邊緣時,我和三好哥哥同時下達向左右轉的命令,來不及轉完的小鬼一個接一個栽進了“水池”裡。但是,我和三好哥哥還是毫不猶豫地強迫它們來個大回轉。
這時候蘆屋才知道自己上了當,拼命想制止小鬼們。但是,加速過快的小鬼還是一整群衝進了“水池”的泥水中。蘆屋試圖讓小鬼們逃出“水池”,然而楠木文已經命令小鬼包圍“水池”,徹底切斷了它們的退路。
松永、坂上和紀野立刻出現,想要解救蘆屋的困境。可是已經成功迴轉的我和三好哥哥就擋在前面,斷然阻絕了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