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蓋世太保的各種設施,一間照相室,一大間用來竊聽抵抗組織的無線監聽室,還有幾個牢房,房門上都有窺視孔。地下室做過防彈處理,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各面牆邊都堆著沙袋,天花板也用鋼架加固,裡面灌注了水泥。顯而易見,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盟軍的轟炸機破壞電話系統。
走廊盡頭的一扇門上標著“審訊中心”幾個字。他推門走了進去。第一間屋子是裸白的牆面,光線很亮,裡面是普通審訊室的那種配置,一張便宜的桌子,幾把硬邦邦的椅子,一隻菸灰缸。迪特爾穿過這間屋子走進裡面的內室,這個房間不那麼明亮,牆是磚砌的,屋裡有一根血跡斑斑的樑柱,上面掛著幾個用來捆人的鉤子;一隻傘架上放著幾根木棒和鐵棍;一張醫用床,上面帶有頭夾和捆綁手腕、腳踝的皮帶;一臺電擊機;一個鎖著的櫃子,裡面大概裝著各種藥劑和注射器。這顯然是間行刑室。迪特爾見過不少類似的地方,但看見這些仍然讓他感到噁心。他必須提醒自己,從這種地方收集的情報有助於拯救那些年輕體面的德國士兵的生命,讓他們最終回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身邊,而不是死在戰場上。儘管如此,待在這裡還是讓他感到不寒而慄。
這時他聽見身後發出一種聲響,讓他嚇了一跳。他轉過身去,門口有個東西嚇得他往後退了一步。“上帝!”他驚叫了一聲。那是個半蹲半坐著的形體,它的臉深深陷在隔壁房間投來的強光陰影中。“你是誰?”他對那個影子問道,幾乎能聽出自己聲音裡的恐懼。
那個形體走到光亮下面,變成了一個穿著制服襯衣的蓋世太保中士。他個子矮胖,一張肉乎乎的臉,灰黃色的頭髮削剪得太短,看上去像個禿子。“你來這兒幹什麼?”他對迪特爾問道,說話帶著法蘭克福口音。
迪特爾恢復了鎮靜,行刑室讓他有些心慌,但現在他很快找回了自己一貫的權威口吻,對他說:“我是法蘭克少校,你是哪位?”
中士立刻變得畢恭畢敬起來:“我是貝克爾,先生,很願意為您效勞。”
“儘快把那些俘虜帶到這兒來,貝克爾,”迪特爾說,“把那些能走的立刻帶過來,其他人讓大夫看了以後再帶過來。”
“好的,少校。”
貝克爾走了。迪特爾回到審訊室,坐在一把硬邦邦的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能從這些俘虜那裡得到多少情報,他們也許只知道自己城鎮上的事情。如果他的運氣不佳,而他們的安全措施又很嚴密,單個犯人可能只知道自己團隊裡發生的事情。從另一方面看,並不存在什麼萬無一失的安全措施,幾個單獨囚犯的口供最終會聚合成為他們自己和其他抵抗組織的情報。迪特爾的夢想,就是一個團隊能像鏈條一樣把他引向另一個團隊,讓他有可能在盟軍進攻前的最後幾周對抵抗組織發動一次致命打擊。
聽到走廊裡有腳步聲,他回身往外看了看。俘虜被帶進來了,第一個就是那個把司登衝鋒槍藏在外衣下面的女人。
迪特爾很滿意,俘虜裡頭有個女人,實在是非常有用。在接受審訊時,女人有可能跟男人一樣強硬,但讓一個男人開口的辦法常常是在他面前毆打一個女人。這女人又高,又性感,這就讓迪特爾覺得更妙了。她好像受了點兒傷。迪特爾對護送她進來計程車兵擺了擺手,開口用法語跟這個女人講話:“你叫什麼名字?”他的語氣相當友善。
她用傲慢的眼神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聳了聳肩膀,這種級別的敵對態度很容易克服。他隨即動用了那個為他效勞了上百遍的回答:“你的親屬也許會詢問你是否被拘押。如果我們知道你的名字,就能告訴他們。”
“我叫吉娜維芙?德萊斯。”
“美麗的名字,搭配美麗的女人。”他一揮手,讓人把她帶下去。
下一個囚犯是個六十多歲的男人,頭上的傷口流著血,腳也跛了。迪特爾說:“你幹這種事有點兒老了,是吧?”
那人一臉得意。“是我裝的炸藥。”他輕蔑地說。
“姓名?”
“加斯東?賴非甫爾。”
“你要記住一點,加斯東,”迪特爾善意相告,“痛苦持續多久要你決定,你要它停,它就會停。”
預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這個人的眼裡現出一絲恐懼。
迪特爾點點頭,很是滿意。“帶下一個。”
接下來是一個年輕人,迪特爾估計他還不到十七歲,是個漂亮的男孩子,他徹底給嚇壞了。“姓名?”迪特爾問。
他遲疑著,顯然是驚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