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已經是深夜了。
剛安頓進帳篷,甲央的姑姑就來了,臉色很不好看,也沒過多的寒暄,“小星兒,電話裡真是不好說!我怕你挺不住!”
啥?
這個開頭可不大好!
南星兒一下子跌坐在椅子裡,緊緊的摟著甲央不鬆手,彷彿此刻只有孩子才能給她一些力量,喉頭裡蚊子似的擠出幾個字,“巴特爾,到底怎麼了?”
“巴特爾,失蹤了!”
啊?
失蹤了?
連白天兒也楞了,呆呆的等著對方說下文。
“巴特爾和營區裡的三個小夥子去牧馬,按照往年的習慣,把帳篷紮在了巴圖河邊,大概五天前,巴特爾在河邊飲馬,也不知道誰放的黑槍打中了他,巴特爾身子一栽就掉進了河裡,星兒,你先別太著急,場裡派人正沿著河邊四處找呢,說不定……”
黑槍?
怎麼又是黑槍?
南星兒一下子哭了……
甲央也跟著哭……
帳篷裡悽悽慘慘的,誰心裡都明白……受了槍傷掉進了河裡,水涼流急,人沖走了,五天沒有音信,那便是九死一生了。
什麼也做不了!
就只能靜靜的等!
日子彷彿也過得特別漫長……
三天了,南星兒水米不打牙,眼瞧著人都瘦了一大圈兒。
牧場裡派出去打撈的人,也漸漸的都撤回來了,希望一天天渺茫,白天兒最清楚這種愛人將逝的感覺,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勸南星兒也是白搭,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她照顧好孩子。
這日午後,甲央的姑姑匆匆的來了,還沒進帳篷就一疊聲的嚷著,“小星兒,甲央,快點兒啊,有訊息了!巴特爾人在醫院呢!”
人在醫院呢?
南星兒幾乎是蹦了起來,飛也似的奔到了賬外,“姐,你說什麼?那咱們馬上就走!”
牧場早就備好了一臺拖拉機,幾個人忐忑的上路了。
一進了醫院的大門,大廳裡坐著兩個民警,面色為難的站起了身,“你們……是巴特爾的家人?牧場的領導呢?沒跟著一起來?”
白天兒接過了話茬兒,“我們一聽有訊息了,就急著往醫院趕!沒顧上那麼多!巴特爾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問這話時,拉著南星兒的手,兩個人的手心裡都是一把的汗。
民警遲遲疑疑的答,“別激動!家屬先坐下!聽我們慢慢說。昨天半夜,醫院通知派出所,說是有人在河邊發現了巴特爾!我們第一時間趕過來了解情況,呃……發現巴特爾的是個漢人,把他送到醫院的也是同一個人!”
隨手向著走廊的盡頭一比,“喏,就是那他了!”
南星兒順著警察的手指望出去……遠處的長條椅子上坐了個男人,雙肘支著膝蓋,低垂著頭,眼望著光滑的地面,看不清臉,身形卻是再熟悉不過!
她不敢相信的站起了身,緩緩的向著那人而去。
離的近了……
男人才抬起了頭,面上帶著苦笑,“小星兒,你聽我說……”
迅速的站起了身,雙手牢牢的鉗住了她的胳膊,“你別誤會!真的!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樣!”
待到看清了男人的臉,南星兒就歇斯底里的狂叫著,“唐紹軍,怎麼是你?巴特爾呢?你把我丈夫怎麼了?”
連日來的心神交瘁和體力不支,再加上情緒過於激動,南星兒腿一軟,整個人就癱倒在地上。
唐紹軍擁著她不放,手忙腳亂掐著她的人中,“星兒,你醒醒!你醒醒!小星兒,別嚇我!”
白天兒幾步奔了過來,冷冷的瞧著他,“唐紹軍,你又做什麼了?別告訴我,你大老遠的跑到青海,就是為了在河邊救巴特爾的!”
也不是多說話的時候,在唐紹軍的懷裡搶過了南星兒,輕輕的拍打著她的面頰,“姐,醒醒,你現在還不能有事!咱們還沒見到姐夫的人呢!”
彷彿是聽到了她的話,南星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吐了一口長氣,才虛弱的問,“對!白天兒,你姐夫人呢!不管他怎麼樣了?我現在就要見他!”
回手拉著唐紹軍的袖口,“我丈夫的人呢?你說!你說啊!”
唐紹軍低著頭不說話,面上的神色複雜,有悔有恨,還有……
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極低,“南星兒,你要挺住啊!我這就帶你去見巴特爾!”
起身當先走進了對面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