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一可面無表情地看了古向國一眼:“向國同志,我是老紀委了,知道紀委工作的嚴肅性和保密性,不需要您的提醒。”
古向國被呂一可頂了一句,換作以前,他才不會在意,但現在他在市委之中頗有形單影隻的味道,舉目四望,沒有一個同盟。急先鋒塗筠落馬,主力軍路洪佔被省廳召走,現在的他,在書記辦公會,孤軍奮戰。
一個人四面楚歌的滋味不好受,古向國第一次體會到了失落的感覺,心中對夏想的怨恨又增多了幾分。全是因為夏想的到來,才導致郎市的局勢越來越有失控的跡象,現在他每見到夏想一次,心中的厭煩就會增加幾分。
如果不是夏想——只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回頭路可走,古向國心中也不知是悔恨還是無奈,總之他很清楚,郎市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古向國想反駁呂一可幾句,張了張嘴,又沒有說出口,算了,不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眼下如何妥善處理善後事宜才是正事。
呂一可繼續發言:“根據紀委掌握的證據,龍孔同志在疤臉脫逃事件之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可以說,是龍孔一手策劃了疤臉的脫逃,因此市紀委會向市委、省公安廳提議,免去龍孔的市公安黨組成員、副局長的職務。其他涉案的20餘名公安幹警,也將根據情節輕重,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至於路洪佔同志應有的領導責任,我會向省紀委和省公安廳提出相關建議……”說完,他的目光落在艾成文身上,“請艾書記說兩句。”
艾成文一臉痛心:“在郎市出現公安幹警協助殺人犯逃跑的事情,我很痛心,我這個書記沒有做好,很失職,應該向全市人民道歉。”表演完畢,他才又換了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我的態度很明確,不管是誰違法亂紀,都要嚴肅處理,絕不姑息。向國,市局出了這麼一檔子大事,瞞是瞞不了的,我決定向省委上報,你有沒有意見?”
在徵求他的意見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基調,擺明了就是不給他反對的選擇,古向國心中有氣,艾成文早就想拿市局開刀而找不到機會,現在機會擺在了面前他不痛下其手,他就不是政客了,但氣歸氣,必須要端正態度,劃清界限,擺正立場,就點頭說道:“必須嚴懲,絕不能讓郎市良好的治安環境被害群之馬毀於一旦,我完全支援艾書記的決定。”
基本上嚴懲龍孔將所有涉案人員法辦的基調,達成了一致意見,也是,故意放走重大殺人嫌疑犯,事態重大,誰也沒有膽量隱瞞。不過讓古向國暗中舒了一口氣的是,龍孔雖然招供,但暫時還算識趣,一人承擔了全部罪責,沒有供出路洪佔,更沒有點出他名字,而且還聰明地說成收受了疤臉的賄賂,也算是留了後手。
古向國就知道,龍孔一人承擔全部責任,不能白承擔,必須要盡最大努力保他。就算保不住,也要負責他的身後事,家人和親人,都得他來照顧一二。
現在問題不在龍孔身上了,而在路洪占身上,他並不清楚呂一可和夏想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能不能動搖了路洪佔的根本——路洪佔才是重中之重,萬一路洪佔因為此事而翻了船,他在郎市真的將要獨木難支了。
關鍵還有,路洪佔和他之間牽涉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只要路洪佔開口,他就也有可能被拖下水,那麼在一個疤臉事件在郎市引發的就不僅僅是市局的地震了,而將會是一場巨大的官場地震。
一定要將疤臉事件引發的問題控制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古向國打定了主意,最好事情到龍孔為止,向上不再追究。既能保住路洪佔,又能一點也不動搖他的地位,至於龍孔是什麼下場,也儘量爭取寬大處理,不要一棒子打死才好。
書記辦公會定下絕不姑息、嚴懲當事人的基調之後,艾成文就又說道:“龍孔犯罪事實確鑿,市委決定免去其市局副局長的職務,並且提請省廳批准,現在路洪佔同志不在市局,市局事情繁多,再缺少一名副局長就更不利於開展工作,我的意見是,儘快落實新任副局長的人選,也好及時徵求省廳的意見。”
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任命,需要郎市市委和省公安廳共同認可,艾成文的意見是,在向省廳提交罷免龍孔副局長的職務之時,就同時提交新任副局長人選。
古向國心裡清楚艾成文的目的,是打時間差,是在路洪佔還身在燕市無法回來之時,在路洪占身在風暴之中自顧不暇之際,好藉機安插自己人進入市局,然後達到逐步控制市局的目的。
但形勢比人強,他現在還真提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想保龍孔,就必須在副局長的任命上做出適當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