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丁山算是夏想在仕途之上的領路人,但自從壩縣之後,夏想就和李丁山走向了兩條不同的道路,甚至政治理念也逐漸有了不小的差異。
夏想的道路激進而坎坷,卻在經歷風雨之後,迅速地成熟,並且飛翔的姿勢很高。而李丁山所走的是一道平坦大道,無驚無險,一帆風順,但也正是因此,後勁不足,沒有了高飛的助力。
多年來夏想一直關注李丁山的仕途,儘管經歷了許多,但李丁山的為人還是不曾改變多少,就如一個四處碰壁的理想主義者,他固執而堅定地信守自己的理念,不為世俗和官場的渾濁所汙染,寧願不升到高位,也不願意同流合汙。
其實以夏想的意願,真不願意讓李丁山到地方上從政,因為李丁山太理想主義,對官場之中的爾虞我詐認識不足,遇到不平事之後,要麼容易被人利用,要麼可能被人當槍。
和部委相比,地方上的明槍暗箭更多,利益糾葛更復雜。
但史老始終不想李丁山就此止步於副部級,臨終一託,不但讓總慎重對待,也將他也牽涉在內。
也說明了一點,史老對李丁山的缺點看得很是透徹,所以才會託付總安排李丁山的前途,又唯恐李丁山在地方上受阻,連讓他和李丁山同事並且照應李丁山的安排都考慮到了,真是一個讓人唏噓並且無話可說的老人。
也正是因此,才迫使總為了將他和李丁山安置在一起,不得不打亂既定的部署,提前佈局。
也不能因此指責史老什麼,一生無子的史老,視李丁山為傳家之人愛護,也是人之常情。
總恐怕也是研究過李丁山的履歷,對李丁山的為人和性格心知肚明,所以對安排李丁山和他一起共事,也心存顧慮,擔心因為過於照應李丁山而影響到他正常的程序。
從現在起,想要達成一個崇高的目標,他的每一步都不能出現偏差,尤其是正部以前絕不允許栽跟頭,畢竟說句不好聽的話,古秋實能否坐實隔代人還未可知,而他位於古秋實之後,更有無數人想取而代之。
不管是總,還是吳老爺子,不用商議就有默契的共識是,如果有一天因為李丁山的存在而阻礙了他的進步,夏想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李丁山必然會被犧牲。
所以總才有此一問,是不想他太為難了。
夏想理解史老的殷切之心,也明白總的難處,微一思忖就堅定地說道:“李部長是我剛進官場時的領路人,沒有李部長也沒有我的今天,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也算是缺點,就是重情……請總放心,我會處理好方方面面的關係。”
特意強調了重情,其實也是夏想含蓄地向總表白心聲,總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夏想的肩膀:“真是難為你了,夏想,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夏想原以為總會多少暗示一下下一步的去向,畢竟事關他和李丁山兩人的前程,不料總話題一轉,又問到了別的方面。
“鄭海棋的為人和能力如何,你說來聽聽,要說真話,別打馬虎眼。”總特意強調了一句,顯然,現在他已經不將夏想當成外人了。
怎麼又問到了鄭海棋?夏想心中不免多想,難道前一段時間鄭海棋和他之間鬧過矛盾的事情也傳到了總的耳中?又或者說,等他離開湘省,鄭海棋的位置也要動上一動?
總的話雖然委婉,雖然親切,但夏想還是不敢多說更不能亂說,他對鄭海棋印象一般,感覺鄭海棋此人言過其實,有時輕浮,有時譁眾取寵,喜好投機,但又缺乏審時度勢的眼光。
但問題是……鄭海棋是鄭盛的親信,說不定他調離湘省,想提鄭海棋上位就是鄭盛的意圖,以鄭盛和總的關係,他還能說些什麼?
夏想只能打馬虎眼:“我和海棋同志工作上交叉的地方不多,對他了解不夠深入,不好發表意見。他是省委秘書長,鄭的意見最有代表性。”
總無謂地笑了:“等於沒說。”
會談到此結束,總送夏想到門口,沒再多說一句話,留給夏想一個意味深長的開放性結局。
是要提前離開湘省了,但究竟何時,又要去哪裡,還是沒有言明,本來他還想含蓄地一提總理和他見面的事情,但一直沒有找到一個開口的機會。
到了中南海的門口,寒冷刺骨,天氣陰沉,果然是要下雪了。
夏想正要離去,忽然一輛汽車從裡面駛出,停在他的面前,一愣神的工夫,車上下來一人,正是古秋實。
“上車,車上暖和。”古秋實親自下車來迎,可謂禮數十足,實際上以古秋實的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