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父女兩人滿心思都在為小澈祈禱之時,素雪走近病床,仔細上上下下逡巡著文澈的身體。
高燒不止。
再燒下去,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素雪微微蹙眉,她能夠看到文澈全身環繞著一團暴烈的暗紅之氣,泛著微微的黑灰色,就像是一團團灼人的高溫火焰,燒地人疼痛難忍。
一個八歲的小男孩,卻要受這樣病痛,讓人於心何忍。
“丫頭,可有法子?”謝老爺子眼中也流露出憐惜之色,輕聲問道。
素雪點點頭。
救自然是能救的,沒有她救不了的人。
謝老爺子的眼睛微微睜大,驚喜,又有些訝然,他雖信丫頭的本事,但還未曾真正見過她厲害到什麼程度,相信她,全是為她的人品而信任。
素雪絕不是誇誇其詞的人。
文定海這才注意到病房裡多了兩個陌生人:“兩位是……”
素雪忙溫和一笑:“文伯父,我們是珊珊的朋友,陪她過來看看小澈的情況,我會些醫術,或許能忙上些忙。”
“你是,醫生?”
文定海不太確定,他哪見過如此年輕的醫生,小澈的狀況,連外邊那些醫生都束手無策,她卻說,她或許可以?
眼前這姑娘看著和他女兒一般大,容色非凡,溫婉清麗,氣質也非常人,有種讓人安定的力量,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文定海有點不太確定她的來路,只是,她讓他感覺到,這姑娘不像是一般人,他不能等閒對待之。
以前也沒聽說過珊珊有這樣的朋友,她的眼睛一向很毒,那些想要攀附他們的家的,根本不可能和珊珊做朋友。
文珊珊拉拉父親的衣角,認真地說:“爸,我相信素雪。”
文定海聞言皺了皺眉,沒說好,或者是不好。
再三猶豫,他揣揣地問:“你,能讓小澈退燒?”
退燒?
素雪揚眉,不只如此呢。
“自然是能的。”
文定海不敢貿然慶幸,還想問些什麼,素雪自己便開口了:“我師承針灸之法,能幫助小澈調養身體,不會刺激到他的。”
“您放心,沒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素雪說地很誠懇。
文定海也聽進去了,他知道,要讓他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是難得一見的少年天才,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也明白,這個世界上的確有讓人高山仰止的天才存在,只是難為人一見就是了。
你想碰,可能都碰不著呢。
英雄不問出處。
文定海沉浮宦海多年,他懂得識人,有這樣一雙清澈柔和如明鏡的眼睛的人,是不會說大話的。能走到今天,他自然明白,作出選擇,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一念生,一念死。
有時候,何妨冒險,已經沒有人能救小澈,只有她——
只有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帶來了唯一的希望。
“姑娘……”
“小澈,就拜託你了。”
文定海下了無比大的決心,字字鏗鏘地說出口。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緊張。
比剛才面對高燒的兒子無措時,更加緊張。
他希望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素雪給了文定海一個安撫的眼神,她有百分百的把握,把小澈救回來。
“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素雪搬了一張凳子在床邊坐下,環顧四周,“你們先出去。”
“哦……好好!”文珊珊忙轉身。
“等好了我會叫你們的,不會太久。”
謝老爺子和文定海決定相信素雪,紛紛跟著出去,留下素雪一個人在病房裡。
文定海順便把醫生也給帶走了,當然,他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女兒的朋友要給小澈施針的事情,想也知道,會多生事端。
門外,是哭地眼睛紅紅的文夫人,瞧見丈夫和女兒出來,禁不住問:“小澈現在好點了嗎?”
文定海沒說話,沉默地抱了抱妻子。
“小澈會沒事的。”
他說。
安靜的病房內。
只有監護儀器的滴答聲,和吸氧機的聲音,卻莫名令人覺得窒息壓抑。
這裡沒有色彩,只有茫茫的白色。
素雪坐在床邊,窗外的麥芒般的碎光撒進來,驅散了幾分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