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並不是在故作好人,而是這件事她覺得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她本來可以一早就想到這些情況。更好地做好他們的思想工作,而不是讓事情僵化到這一步。
她想到自己剛來百草藥鋪的時候,那時候百草藥鋪瀕臨倒閉,裡面除了成叔,就兩個坐堂的老大夫。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留在這裡,但他們畢竟在百草藥鋪有困難的時候沒有離開這裡,就這一點,阿嗣他們也該記著。
溫書作為溫家下一任的繼承人,從小就被當作繼承人培養。這就要求溫書不但需要有魄力,還要綜合考慮各方面的人員因素。不管在哪個地方,如何對待行裡的老人都是一個重要的課題。
她承認,李承嗣這麼做也有其道理,或許還能最快最根本的解決問題。但站在人情的角度,還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們到底是一個集體,百草藥鋪的病人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人來看。她需要別人來幫助自己,她並不是一個不能聽見其他聲音的人,有什麼問題大家可以一起來解決。
“溫姐姐,我這麼做不是因為他對病人態度不好,而是他對溫姐姐不敬!”李承嗣犟著小臉,顯然是被周大夫氣得不輕。
“阿嗣,我並沒有在意。”
“溫姐姐在意不在意是溫姐姐的事,我高不高興是我自己的事。溫姐姐是百草藥鋪的老闆,他是百草藥鋪做事的人,哪有做事的對老闆耍眼色?他要是繼續留在這裡,也會影響大家做事,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離開。”
“阿嗣,百草藥鋪現在規模還這麼小,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合適?”
“正是因為規模小,這種事才更加嚴肅處理。溫姐姐,別忘了你答應過我,會幫助我完成我爹的志願,將百草藥鋪開遍大楊的每一個角落。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絕不能因為這種事,而阻礙我們前進的步伐。”
溫書沉默了。
“溫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會認為我很絕情,但我並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是錯的。自古想做大事的,就必須要果斷,要捨得犧牲。有的時候,太講情分,只會讓自己束手束腳。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心軟了!”
心軟,也就是現代人嘴裡所說的聖母。溫書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標準的聖母,因為阿嗣還沒有見識過她之前的樣子。那個時候,她就像他一樣,認為自己醫術高超,完全不將別人放在眼裡。
最不喜歡那些倚老賣老,仗著自己資歷夠老就對年輕人指手劃腳,認為年輕人是毛頭小子、自己吃的鹽比他們吃的飯還多。
溫書剛奉她爹的命執掌溫家大事小事的時候,遇到來自家族老人方面不小的壓力。她一開始也實行高壓鐵血政策,完全不賣他們面子,心裡想著是要確立溫家未來家主的威信。
到後來,溫書發現自己這麼做,使溫家家族內部逐漸分崩離析,就連對自己最為包容的大師兄,和玩得最好的二師兄,看著她時也是滿眼的擔憂。那個時候,自己聽不進去任何的勸,只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也許一開始會遇到不少的阻力,然而是絕對有利於溫家長足發展的。
其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慶幸的是,溫家這些跟隨自己父親的人,他們都是關愛自己的。對她這個唯一的溫家後輩,總是抱著寬容與期望的態度,不管他們之前鬧了多少不愉快,他們為溫家效力的那份心,一直不曾變過。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溫書在處理老人問題的時候,總是抱著一種特別的感情,也更有一份寬容。她卻忘了,百草藥鋪的老人,對她可沒有那份關懷期望的心。
溫書想家了,想溫家的一切,尤為想念她那些可親可愛的家人。
“那阿嗣,你就讓周大夫這樣走了?”
“哪有,正如溫姐姐說的,他對咱們百草藥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當他為何走得這麼幹脆利落?是因為我給了他一筆可觀的養老錢。”
“這樣就好。”
“溫姐姐是不是生我氣了?”李承嗣卸下了方才那張冷冰冰的小臉,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憐兮兮地問溫書。
溫書揉揉他的腦袋,“沒有,溫姐姐沒有生阿嗣的氣,只是……”
“只是什麼?”
“沒什麼~”溫書搖頭,心中卻在嘆息。
“溫姐姐,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不管你相不相信。”
“你說。”
“我之所以這麼做,並不完全是為了自己。爹爹的意願固然很重要,可你也知道,我是一個懶人,我也沒想著要做什麼大事。”李承嗣吸了一口氣,“我這麼做,其實是為了溫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