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景回來得晚,差不多快十一點了。 簡單洗漱了一下,這才去書房看白鳳軒。 他輕手輕腳進去,在長榻邊坐了一會兒,也沒敢開燈。 起身離開前,在白鳳軒額頭上親了一下。 其實,白鳳軒一直沒睡著。 小兔子沒有回來,他怎麼睡得著呢。 聽著小兔子的腳步聲遠去,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攬月閣的事,他把已經睡覺的江太醫給揪起來問了個清楚。 小兔子居然朝自己下那麼狠的手。 江太醫說傷口很深,還很長,就算是傷口癒合了,這輩子掌心上都會有疤痕留下。 他覺得疼,心疼。 他之前還對小兔子那麼兇,那麼不好。 “小景,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恨自己那不爭氣的腰,像是賭氣一樣,他起身狠狠地捶著雙腿,直到守在外面計程車兵聽到動靜,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需要,他才停了下來。 兩天後的中午,臨江門外的碼頭上羅天逸和陳宇正等著一條機動船慢慢靠近。 陳力今天回江城,羅天逸和陳宇是來接人的。 拿下雲州,陳力功不可沒。 不多會兒,陳力便從船上下來,羅天逸趕緊迎了上去,“陳參謀長,一路辛苦!” 羅天逸滿臉笑容,把最大的熱情都給了陳力。 “父親!”陳宇話少,只是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陳力朝自己兒子點點頭,才對羅天逸說:“少帥的情況如何?” “陳參謀長,咱們回去再說。少帥還在家等著呢。” 白鳳軒成殘廢這事,一開始大家覺得是假的,後來江城的人都看到他坐輪椅,上車下車都要身邊的背,又肯定是真的。再後來,江城和落霞鎮都贏得漂亮,大家又覺得是假的。 都認為這是白鳳軒為了引二胡上鉤,故意放出來的訊息。 陳力在雲州,也曾在電報裡問過白鳳軒的情況,但江城這邊給的回覆是白鳳軒確實坐輪椅。 具體的情況自然不能在電報裡說,所以陳力這心也一直懸著。 只是江城這一仗,實在漂亮,若是讓他陳力來指揮,別說是胡老三了,光是胡天瑞就攔不住。 當陳力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白鳳軒時,心裡還是咯噔一下。 白鳳軒是他看著長大的,也曾是他的學生,最是驕傲的一個人,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別說是白鳳軒受不了,陳力也覺得可惜。 “陳叔,先坐下吃飯吧。我沒那麼可憐!” 白鳳軒似乎看懂了陳力複雜的眼神,反倒弄得陳力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少帥,就你在江城的大手筆,誰有資格說你可憐?也就是暫時的事,早晚還得起來跟我打架。” 羅天逸是聽不得這話的,有時候他就像是護崽的老母雞一樣,他自己怎麼罵白鳳軒都成,但別人說白鳳軒一句不好,他就聽不得。 哪怕是白鳳軒自己說自己也不行。 今天在座的都是與白鳳軒親近,而且很重要也得力的人。 陳家父子、軍醫官、羅天逸、夏姨娘,但沈懷景不在。 白二爺和金寨主是不喜歡跟這幫人湊在一起,所以二人一早去了小元和陸昭文住的院子。 江太醫也被帶過去了,給陸昭文看看能不能治。 沈懷景兩邊都沒在,他是去了周家。 之前他在醫院的時候同周楚洋說過,得空了會去周家看望老爺子。昨天聽說周老爺子病又重了,好些天起來不床,所以他帶了禮物過去探望。 沈宅這邊熱鬧吃飯的時候,沈懷景在周家也正跟周楚洋吃飯。 “父親這病也有好幾年了,大夫看了不少,藥也吃了不少。之前還好些,前些日子胡天瑞攻打江城,父親大概是受了驚嚇,病情也就加重了。” 周楚洋一臉愁苦,沈懷景剛才也見過周老爺子,不過並沒有聊上幾句。 周老爺子一直咳嗽,說話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好像下一口氣上不來,就得一命嗚呼了。 “戰前,不少人離開江城,你也應該帶著伯父出去避一避。萬一江城守不住,你們......” “父親不願意。他說死也要死在江城。而且,他這身子,本身也要靜養,受不得顛簸之苦。懷景,不是說你走了嘛,還說你嫌棄少帥是個廢......” 周楚洋兩句話後就轉到白鳳軒身上,但‘廢人’這詞沒出口,他就打了住,轉而道:“怎麼會有那樣的傳言?” “我也不太清楚。傳言嘛,不就是莫名其妙。我能去哪兒啊,這江城也是我的家。姐夫和小元都在這裡,我要能一個人逃了,也不會待到今天。” 周楚洋看沈懷景有些落寞,畢竟,在傳言沈懷景逃了之後,又有傳言說謝小樓重回白鳳軒身邊,重拾寵愛。 “懷景,你也不容易。你這手......”周楚洋早看到他手上纏的紗布了,但一直到現在才問。 “這個......”沈懷景攤開手來,“刀給劃的......” 周楚洋想起上回在醫院,沈懷景額頭上的傷,還有他說的那些話,不由得拉住了沈懷景的手,“他如今受了傷,可是把氣都撒你身上了?” “也......沒有......” 沈懷景的遲疑和欲言又止,看在周夢洋眼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