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旁邊病床上睡夢中的白鳳軒,沈懷景長長吐了口氣。
“沈少爺,醒了?”
沈懷景怔了一下,他沒有注意到軍醫官就坐在病房裡。
“他醒過嗎?”沈懷景坐起身來,手還被白鳳軒拉著。
“沒有。不過,傷口應該有些痛,剛剛團長還哼哼了兩聲,又叫了你的名字。”
沈懷景想扒開白鳳軒的手,但對方睡著了也抓得很緊,他低頭在白鳳軒耳邊細語:“鳳軒,我要去方便。”
說來也奇怪,一直抓著手的人,就那樣放開了,嘴裡還喃喃應著:“快點回來!”
這一幕,像是他們人生裡有過無數次的畫面。軍醫官以為白鳳軒醒了,但白鳳軒依舊睡得呼呼的。
他有些不解地看著沈懷景,沈懷景略有幾分尷尬。
以前上學的時候,冬天冷,他們就會睡一起。半夜起來方便,就會發現白鳳軒總是把他抱得緊緊的,他便湊到白鳳軒耳邊這樣說一句,白鳳軒哪怕沒有醒,也會放手,然後還在睡夢中應上一句:快點回來。
這算是一種身體記憶。
哪怕過去了很多年。
他強行地讓身體記住,讓自己的潛意識記住。
“王軍醫,去外面說話吧。”
沈懷景看了看熟睡中的白鳳軒,怕在這裡吵醒他,便與軍醫官去了走廊裡說話。
走廊裡有士兵站崗,除了醫護人員,別人也過不來,半個樓層算是被守護得嚴嚴實實的。
二人走到走廊的盡頭,沈懷景才問道:“醫生那邊怎麼說?”
之前白鳳軒出了手術室後,軍醫官就跟著去了醫生辦公室。
“手術很成功,團長的身體也很好,傷口恢復會很快。不過,他的腰摔下來的時候被硬物磕過,腰椎可能還有損傷,但具體的情況還得等團長能下床了再看。醫生只做了初步的檢查,如果幾天後下不了床,最壞的可能就是站不起來......”
王軍醫沒把腰的事跟其他人說,一方面是這件事沒有確定,不好說。另一方面是,他也怕亂了軍心。
“羅天逸知道嗎?”沈懷景問。
“腰的事,我只跟你說了。我也叮囑了醫生,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沈懷景有點意外。
“陳參謀長帶人去打雲州了,昨天雲州響了一天的槍炮,快天黑的時候,才拿下雲州,傷亡也挺慘重的。羅副官派了人去支援,以防胡天瑞的人反撲,再奪回雲州,二少爺那邊也派了人。團長如今受了傷,已經是動搖軍心了,若是再傳出他的腰......”
沈懷景心裡不是滋味。
是他害了白鳳軒。
白鳳軒讓他先走的,他非要不聽話折回去,結果真的就連累了白鳳軒。
“為什麼跟我說?”沈懷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
“別人怎麼說,我不管,但他信你。我覺得,你該知道。若是......若是他真......你敢嫌棄他,不要他,我雖然是救人的,但也一樣能殺人。”
軍醫官在沈懷景的印象裡一向是內斂的,安靜的,就像他這個職業一樣。
沈懷景沒有想到,軍醫官也會說這樣的話。
他既有些汗顏白鳳軒對他的信任,又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壞男人。
至少,在白鳳軒身邊這些人眼裡,他就是個壞男人。
當初扔下斷了一條腿的白鳳軒出國,還說了那麼狠的話,後來回來有事要求人家,又死皮賴臉巴著人家。他可不就是個壞男人嗎?
“知道了。”
沈懷景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說什麼。
“沈少爺回去換身衣服,洗個澡,你衣服上都是血......如果他醒了,我會跟他說的。”
軍醫官說完這話,轉身進了病房。
白二爺從醫院回來就躺下了,在手術室外等著的時候,他也一點都不輕鬆。
雖然經歷了很多事,但這種守在手術室外的情景,他特別討厭。
那會讓他想起從前金寨主生死一線的時候。
白鳳軒是他的親侄子,而且跟他的感情也很好,說是親兒子也行的。
他的心一直提著,如今躺下,也算是鬆了口氣。
“王爺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白二爺喃喃自語,也睡了一陣。
天色已黑,小元見白二爺還沒有起來,該吃晚飯了,便去叫人。
“二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