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靜默著的時候,就見眼前景象如同水波般晃盪了一下,晃得他一陣暈眩,下意識地閉了眼。
再睜眼時,眼前的景象又變了樣——
躺著的白聆塵還在,給他輸著靈力的君宵還在,只是看君宵的模樣似乎已經維持了很久很久。而相比之前,房內又多了三個人——先前說要去煉丹的餘賢,一個頎長俊秀有股子書生氣的男子,還有一個面容明若桃花,卻一身白衣裝束素淡的年輕女子。
明明是白柯從未見過的人,卻有種莫名的親切和心疼感。就好像看著自己寵慣著的人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露了滿面愁容。
餘賢看了眼床邊的君宵,啞著嗓子衝另兩人道:“藥不起作用,有些麻煩了。你們師兄妹在這兒先撐著,也看著點君宵,那小子從小逞能到大,估計就算不支也不願意丟手,你們看著差不多了就趕緊換他。我再去藥爐想想辦法,試試最後那張方子。”
他說著有些惱怒地嘆了口氣:“留神著點兒外頭的訊息,那長得跟冰塊兒似的糟心玩意兒只是暫時被打回去消停一會兒,剛出來就折了數十個無辜小門派進去,要再被不長腦子的禍害弄出來,可就沒有第二個玉生門替他們接著這禍端了。”
餘賢話音落了,三人俱是沉默。
片刻後,那個女子眼裡籠著霧,衝餘賢道:“師祖……最後一張方子能成嗎?若是不成,師父他——”
“師妹!”一旁斯文俊秀的男子突然開口喝斷她的話,抿著唇朝君宵和白聆塵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沉聲道:“師父不會有事,必定會有法子的。”
白柯聽了這些對話,差不多猜到了兩人的身份,應該就是君宵曾經提過的師弟鄔南和師妹沈涵。
只是鄔南說出最後一句話後,同沈涵對視了一眼,這一眼餘賢並沒有看到,卻落入了白柯的眼裡,像是這兩人默默地約定了什麼似的……白柯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那想法一冒頭,他的心就漏了一拍,一點兒也不希望他所想的成真,可腦中雜亂而沒有頭緒的記憶卻在含混地叫囂著,隱隱表明,他大概真的猜想對了。
☆、第59章 禁術
眼前的景色再一次如同水波般盪漾起來,漸漸變得模糊。
在視線再次恢復清晰的那一瞬間,白柯突然恍悟,這一個接一個的幻境,藥物法陣大概都只是輔助。它們從根本上來說並不是別人編織出來附加在法陣中引誘他的,而是他自己給自己編造的一場顛沛的夢。
他在密林中潛意識裡擔心自己會同君宵走失,落入恆天門的套而不小心喪命,於是有了第一重幻境;他從自己身亡的假相中醒來,潛意識裡又忍不住會擔心君宵、餘賢他們的安危,所以又陷入了第二重幻境。
兩重幻境加成之下,意志再強大性格再淡定的人,心中的不安都會被加重,會開始擔心原本不會擔心的人或事,比如呆在秘境裡理應不會有危險的白子旭。
而現今他所見到的一切,是因為潛意識一次又一次地被挖掘翻耕,覆在上層的硬殼被撬開,掩埋塵封在最底下的那些陳年記憶便急流似的迸濺出來,翻湧進腦海中,就像是被迫在頃刻間接受另一個人千年的記憶一樣,亂得毫無章法,也消化不完。
他只在腦中一把攥住了最深切最鮮明的一些回憶,雜合著平日裡從君宵和餘賢那裡聽來的一些隻言片語,揉成了一重新的幻境。
和之前唯一不同的是,這幻境裡的事並非完全出於臆想,而是真的。
淪陷者是他自己,操控者也是他自己。
當他想到了某件事情的時候,那些相關的片段便會從腦中被挑揀出來,在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情況下,化作幻境,呈現在他眼前。
所以,當視線再一次恢復清晰時,他看到的,便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之一——
他發現自己又站在了先前那個刻畫著法陣的石臺旁邊,只是這次那石臺上躺著的人並不是白聆塵,而是鄔南。
一身素衣的沈涵跪坐在他身邊,明若桃花的臉上掛著的卻是濃重的苦意,她的雙眼腫的像核桃,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她抿著唇,嚥下喉底的哭音,啞著嗓子問鄔南:“師兄,你可想好了?”
鄔南舒緩了一下蹙著的俊眉,抬手彎起食指在她眼角輕抹了一下,道:“最後一張方子也沒抵上用,師祖在藥爐那兒瘋了似的,冒險閉關一試的法子凶多吉少。君宵師兄快把自己熬成人幹,命都快搭上了,卻連手不都敢撤,硬是撐著那個陣,師父現今的狀態,連換人的間隙都熬不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