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請安的人,如果是當著親戚的面傳話,庶子庶女這樣情真意切的想念大太太,也顯得大太太寬厚賢德,閤家和睦。
“小七很想念太太,請太太保重身體,早日歸來,府中離了太太,簡直就是離了主心骨,什麼事都亂亂的,沒有太太在家的時候順暢。”七娘子乖巧地說。
王媽媽不由得好笑,“什麼亂亂的,真是孩子話。”
想到是七娘子的肺腑之言,也摸了摸七娘子的頭。
“就算太太不在家,天也塌不下來。”她語帶玄機,“有什麼事,送個信她也馬上知道了。”
與其說是特地告訴她一聲,倒不如說是臨時起意,想到了,才告知七娘子:二太太和四姨娘合謀的事,要報到太太那裡了。
七娘子眼神微黯:自己的年紀太小了,倒不怪王媽媽不把自己當回事。
忽然間,她有些後悔了。
是不是不該把這件事捅到王媽媽那裡……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初娘子之所以脫穎而出,就是因為大太太有四姨娘這個強勁的對手。
避嫌
李意興很快就回了餘杭。
“不是蘇州不好,在岳丈這裡受到的款待,也很熱情,只是善德才剛有了身孕……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小丫鬟逼真地學著李姑爺的語調。
善德是初娘子的大名,楊家這一輩排的是善字,不過,平時女孩子家也很少用大名,不是喊排行,就是喊小名。
眾人笑成了一團。
“大姐姐真是好福氣!”
黃繡娘走進屋子,好奇地看著眼前和睦的一幕。
“什麼事這麼高興?”
小丫鬟就把初娘子的夫婿來送節禮的事,繪聲繪色地告訴了黃繡娘。
黃繡娘端午那幾天回了蘇州鄉下的老家,自然不知道這一段故事。
聽到初娘子過得這樣好,她點了點頭,也流露出幾分喜悅。
“應該的,我們家初娘子那樣的人品,嫁到李家,算是屈就了。”
屋內的氣氛很輕鬆,三娘子和四娘子小聲說笑,慢慢地在眼前的繡架上繡著花。
六娘子卻沒有說話,在繡花課上,她一向是最專心的。
七娘子心中有事,繡上幾針,就瞧瞧三娘子和四娘子。
四姨娘的兩個女兒,就好像是冰與火。
三娘子熱情似火,四娘子冷漠如冰。
七娘子看得透三娘子,卻看不透四娘子的心思,在正院住了三四個月,四娘子與她說話的次數是屈指可數,沉默得就好像是一塊堅冰。
三娘子的城府又太淺了。
都不適合傳話,也都很可能聽不懂自己的暗示。
就算是大太太在家,晨昏定省的時候,她和四姨娘交流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更不要說大太太不在家的時候,姨娘們都很少在外頭走動。
除非是上回在百雨金時一樣,四姨娘有心來找她,否則,撞見她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但是現在都五月了,就算不計選人的時間,從提親到議定,都要半個多月是最少的。
八月大太太就到家了。
四姨娘的動作要是慢了點,三娘子的親事,她可就真沒法做主了。
這個道理,四姨娘也不會不明白。
七娘子望著眼前的絲線出神。
繡花課她一向應付了事,大家看了,也沒有說什麼。
大太太收了王媽媽送去的訊息,又會怎麼應變呢?
如果她是大太太……那就破了沒臉,設計讓大老爺撞破二太太和四姨娘密謀。
大老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底是很忌憚二太太的,未必沒有多少厭惡。
四姨娘在府裡的體面,靠的就是大老爺的寵愛,少了大老爺,她什麼都不是。
但是以大太太和王媽媽、梁媽媽的性子,未必會採取這樣的應對措施。
她要兩面都落人情,就得考慮好兩面的做法。
七娘子的手稍稍頓了一下,又甩了甩頭。
雪中送炭,也只能在雪中,而且動作要快,雪都停了,炭才送到,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如果等大太太回信,四姨娘主動全失,自己的提點只會淪為笑話。
有時候,要把一個人情妥妥當當的送到別人手裡,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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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地熱起來,白天也就越來越長了。
出了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