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三娘子的事。
王家上門提親,只能說是四姨娘在這場角力中唯一的機會。
想必是費盡心機,才能在大太太不在家的時候,安排人上門提親。
“四姨娘的運氣也好,”王媽媽猶自感慨,“這當口,太太偏偏就不在!也虧她能把媒人安排到這時候上門!”
是運氣好嗎?
七娘子心頭一動。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四姨娘在九姨娘病重時格外的殷勤……一直讓她迷惑不解。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四姨娘就已經佈下了自己的局。
大老爺雖然還經常到溪客坊去坐坐,但已經很久沒有留下過夜了。
最近他也很少去浣紗塢,大部分時間,都睡在了外院。
三娘子雖然還是那含羞帶怯又喜氣洋洋的討喜表情,但背了人,卻時常發呆。連早上的課,都只是低頭劃拉著紙面出神。
七娘子對三娘子就有了三分同情。
六娘子也和七娘子竊竊私語,“雖說是門好親事,但等到太太回來了,能不能成還是說不準的事。”
也是有些同情的,“四姨娘怎麼還不加把勁——這可是一輩子的事,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在乎再多一步嗎。”
四姨娘雖然還是很少出溪客坊,但禁不住百芳園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
大太太不在,姨娘們都深居簡出,七娘子去小香雪蕩了幾次鞦韆,也沒有遇到別的姨娘,只有兩三次在回正院的路上看到四姨娘的身影,或是在賞花,或是在觀魚,臉上怔怔的,寫滿了心事。
“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王媽媽很不屑,“年紀都這麼大了,還以為自己是新來的通房,能憑美色出頭?”
四姨娘雖然都有了要說親的女兒,但的確還是風韻猶存,別有一股楚楚動人的姿態。倒不至於像是王媽媽說的不自量力。
不過大老爺這幾天都很少進後院,她的確是把俏媚眼拋給了瞎子。
快到七月的時候,大太太的回信也到了。
信裡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說自己六月中旬已動身回鄉,不過會先陪著許夫人到揚州祭拜先人,再和她一道回蘇州。
三娘子眉宇間頓時多了幾重心事。
王媽媽也犯著嘀咕,大太太沒有特別給她送信,不由得讓王媽媽有些提心吊膽,怕是失去了大太太的歡心。
七娘子倒是沒有別的想頭,只是越發細心地照看著九哥。
每天早上她都和九哥一道出門,下了學也不再與六娘子同路,而是等了九哥一道回來。
對這樣嚴密的保護,九哥有些不適。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嘀嘀咕咕的,卻也品味出了一些意思,很少出西偏院。
立春當值的時候,會把他帶到東里間坐著,自己和白露說些閒話,一道做針線。
七娘子和九哥就頭對著頭練字。
“到底出什麼事了。”九哥看立春坐的遠,就低聲問七娘子,“連小雪、處暑,都只能在屋裡服侍,晚上要立春和王媽媽輪流上夜?”
七娘子只好笑,不說話。
“什麼都不告訴我!”九哥有些生氣。
“你還小。”七娘子無奈地回答。
九哥知道得太多,對他沒什麼好處,雖然他也是人小鬼大,超齡早熟,但是小孩子心事太重了,就不能把心思全放在學習上,再說,就算九哥知道了四姨娘和二太太的事,也不能多做什麼。他對這兩個人,本來就夠疏遠了。
“你與我一天生的!”九哥鼓起了臉頰。
“那我也還是你姐姐嘛。”七娘子氣定神閒。
九哥瞅著她一會兒,怏怏地低下頭繼續練字。
大老爺一向很重視九哥的教育,不但經常把他叫到外院去說話,最近還時常到西偏院來檢視九哥平時有沒有好好讀書。
“楊家雖然富貴,但若是你不能中舉及第,這份富貴,終究也要被人奪走。”他在西里間訓誡九哥,聲音都傳到了東里間。“別仗著你娘寵你,便不知天高地厚,只顧著玩樂。得了閒,在先生講課之前,先把四書五經背下來,免得到時候先生又和我告狀,說你學得很慢!”
七娘子聽得是暗暗心驚。
大老爺雖然嚴厲,但說的的確是至理,楊家只有九哥這株獨苗,別看現在富貴滔天,要是將來九哥沒能入仕,這份浮財能守得住三分四分,都算是很好的了。楊家的未來,就著落在九哥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