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忍。
出了屋,沒過多久,立春來找她說話。
這陣子立春牽掛的,無非就是那件事。
七娘子不動聲色,“話是幫你遞上去了……不過,還要看那三姐妹。”
若是三姐妹實在不堪造就,大太太失望之下,也只能把主意打到立春頭上了。
立春難掩緊張。
“謝七娘子上心。”她勉強笑了出來。
七娘子握住她的手,只是笑,沒有說話。
這個人情,立春的確是欠得大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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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大太太隨手指了個緣故,把三姐妹叫到屋裡來說話。
二娘子、七娘子在大太太左右侍奉,立春並兩個媽媽,都在屋內打下手。
頗有些升職考核的味道。
三朵姐妹花魚貫進了西稍間,規規矩矩地斂眉垂目,衝大太太磕了頭,起來又給二娘子、七娘子行禮。
禮數無可挑剔。
“生得很像。”大太太含笑說,“一眼看去,還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
三姐妹就對了對眼色,微笑著自我介紹。
這三人分別叫伯霞、仲霞、叔霞,倒是好記,據說大老爺平時只是以一二三呼之。
行過禮,就規規矩矩地垂首跪在地上,等著問話。
看起來一臉的柔順,微微彎下的三道脖頸,連弧度都一模一樣,後領口露出了膩白如脂的肌膚。
大太太眼神一縮,就發覺這三姐妹在肩頸處都有胎記,叔霞有三點鮮紅欲滴的淚痣,仲霞就是兩點……
箇中香豔銷魂處,是大太太可以想象的。
難怪大老爺樂不思蜀,被三姐妹織就的溫柔網迷了個夠嗆。
閩越王這一次倒的確是下了本錢。
大太太就給七娘子使眼色。
七娘子無奈。
梁媽媽也面露異色。
王媽媽輕輕咳嗽了一聲,給梁媽媽遞了個眼色。梁媽媽忙收斂了臉上的異樣,重新屏息靜氣,肅然直視前方。
身為父親的通房,這三人和七娘子本來不該有什麼話說,畢竟身份擺在這裡,通房丫頭有時候,還不如沒開臉的小丫頭有體面,能和小姐們肆無忌憚地玩笑。
“進府也有大半年了吧?”七娘子和顏悅色地問。
伯霞含羞點了點頭,臉上飛起了兩朵紅雲。
雖然生得只是清秀,但這三姐妹卻自有一股風韻。
“正月進府到現在,有八個月了。”
聲音也不錯,雖然談不上黃鶯出谷,但都還算悅耳。
七娘子又找了話來說,“……還沒有抬姨娘的名分吧?”
這大半年來,三姐妹很是得寵,按理說,早就該攛掇著大老爺給抬姨娘了,就算大老爺沒有鬆口,浣紗塢平時也可以要東拿西,鬧騰出一些動靜來。
但這三姐妹卻安安靜靜的,大部分時候,連浣紗塢的門都不出。
能忍到這個地步,不是太老實,就是太有心機。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對大太太、對正院,她們都構不成威脅。
雖然一樣侍奉大老爺,但大太太和這三朵姐妹花,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裡。
只是要抬舉她們之前,難免也要敲打一番,免得有了靠山,反倒得意忘形起來,還反咬正院一口。
三人臉上同時都閃過了一縷惶恐。
“咱們家的規矩……沒有懷上,是不能抬姨娘的。”伯霞的聲音裡含了些羞愧。
大太太就接過了話頭。
“話是這樣說,不過,也不是沒有特例。”她頓了頓。
三人臉上又都同時掠過了驚訝與喜悅。
這三姐妹的情緒,就好像一泓小溪,誰都瞞不過去。
七娘子不由有些焦躁。
如果真的是小溪一樣清純,恐怕不足以與霜降爭鋒。
得寵不得寵是一回事,內宅的爭鬥是另一回事。大太太需要的,是一把能在內宅殺四姨娘威風的武器。這把武器必須夠鋒利,又不會割破主人的手。
到時候就難免又要打立春的主意。
她就看了立春一眼。
立春含著笑,神色看不出什麼異樣。
單只是這份城府,就是楊家眾下人裡少見的了!
大太太也有些失望,又轉了語氣,“你們三姐妹是閩越王府中出身,自然不能當尋常通房丫頭看,不過,沒有身孕,也不好抬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