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麼巧,這件事居然傳到了那長隨耳朵裡。他怕事情敗露的心思,只怕比我更甚,三言兩語之下,官府也發文來追我。我被逼得走投無路,顛沛流離了一年多。再想方設法回了蘇州,想著你娘只怕已經約滿出了纖秀坊……”
連太監一下收住了話頭,不再往下敘述。
之後的故事,七娘子只怕也可以想像得到了:當時正是九姨娘最當紅的時候,江蘇布政使家的紅姨娘,同一個逃犯的妻子,似乎明眼人之間,都知道該怎樣選擇。
“那長隨……”她輕聲轉開了話題。
連太監轉過身來,微微笑了。
“你也在蘇州住過啊,七姑娘。”
七娘子一下噤若寒蟬。
她怎麼就把這事給忘了?
昭明末年蘇州知府程家先被揭發貪墨,聖意尚未裁決,大老爺還和七娘子閒話過‘不知道上頭誰要整程昱’,緊接著程家全家一百多口老老小小帶奴婢下人一夜之間在蘇州暴斃,是蘇州有名的大懸案。程家的兩個小姐,她還見過,同五娘子、六娘子很是唏噓了幾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連太監似乎又成了那個不怒自威的當權者,他倒背雙手,深吸了一口氣。“報恩又何嘗不是如此?我一直當你娘在楊家日子過得不錯……沒想到聽子繡說起,這些年來侍奉她左右的,也就只有你這個親生女兒。想來她對我所施深恩,我也只有報答在你身上了。七姑娘有什麼心事,只管同我說起,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鞍前馬後,連某都不會推辭的!”
七娘子深深地看了連太監一眼。
這個中年人臉上的表情,的確是真誠的,他看著七娘子的眼神裡,又有了些悠遠地茫然,似乎想要透過她的臉龐,去尋找那之後的人。
她吸了一口氣,將紛亂的心緒,全都吐了出來。
“連世叔的好意,小七心領了。”她上前幾步,誠懇地看向了連太監。“但您想報恩,是您的遺憾。小七卻沒有一點身份來接您的好意,當年的是是非非,已經隨著孃的身故深埋地下。您就是對我再好,我也不能回報。”
她頓了頓,又搶在連太監之前續道。“或者您希望我能代表娘來原諒、來寬恕什麼,但有些遺憾,是您再想去彌補,也無法彌補得上的……娘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您的事,我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還有沒有怨,或者只是更希望您能活在世上,又或者早已忘懷了往事。究竟男女情事,也不是外人可以任意評判的。”
“這張繡帕,是娘生前為自己繡的嫁妝,輾轉了幾手,又回到了我身邊,如今將它轉贈給您,也算是把她的一部分精氣神,嫁到了您身邊吧。”
她伸手入懷,掏出了這張早已準備好的泛黃繡品,上前幾步,輕輕地塞到了連太監手裡。
連太監面色木然,似乎對七娘子的一舉一動都沒有反應,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這張繡帕勉強在他掌心滯留片刻,就因為主人並未握緊,從指間滑落了下去。
絲緞翻飛中,那一對活靈活現的鴛鴦似乎也生動了起來,翩翩在空中飛舞了一段短短的路,終究又落到了塵土裡。
七娘子嘆了口氣,又自搖了搖頭,再掃了那明黃大屏風一眼,又迅速地調開了眼神,轉身快步出了這間讓人窒息的屋子,將一段過往關在了腦後。
才出了門,她就訝異地掃了階下一眼。
“子繡表哥?”
錦衣青年本來正俯身細看一株盛放的君子蘭,聽到七娘子的聲音,便抬起頭來,衝她一笑。
“我來接你。”
……………:我最恐懼的事發生了,每次感冒我都會因為我的鼻塞而無法入眠。
昨晚到現在大概就睡了四小時,存稿……簡直告急死了OTLLL,這幾天應該是多寫點預備雙更的啊,煩躁地翻騰。
就連晚飯上好吃的排骨蘿蔔湯都因為我吃東西沒味道而沒了誘惑力TOT,求安慰。
205、目擊 我每天儘量早點更新,但是很多時候也會有事,稍有延誤希望能諒解下
七娘子再掃了花園一眼,只見除了那兩個年輕中人之外,小花園居然冷落無人,封綾也不知去了哪裡,便向封錦挑起了一邊眉毛,一邊笑一邊下了臺階。
“那就有勞表哥了。”
兩人就默默地並肩在花園中走了幾步。
七娘子本來想問許鳳佳的下落,頓了頓,卻也沒有問出口來:如果沒有得到許鳳佳的首肯,恐怕連太監也不會把她帶到這密室裡來呆上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