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笑個不住。
“六弟妹只是這麼捉狹!”她笑吟吟地頂了頂七娘子的額角。眾人都笑著望過來,均道,“知道的說你們是一對妯娌,不知道的呢,還當你們是親姐妹!”
試想連七娘子同五少夫人都能做姐妹狀,敞軒內的氣氛怎麼能不好?待到全本的吉祥戲唱過了,換了丑角上來插科打諢,三姑太太就誇太夫人,“老太君真是會調養人,不但孫媳婦調養得好,孫女兒們調養得更好!這三個小姑娘水蔥兒似的,也不知道將來誰家有福氣,能娶回家主持中饋呢!”
話尤未已,於翹於平於安三人全紅了臉,卻和江南不同,並不起身迴避,只是望著腳尖再不敢抬頭。太夫人慈愛地拍了拍於翹的肩頭,笑道,“可不正是?說來幾個丫頭也都到了年紀,可惜這些年來我老了,媳婦身子不大好,孫媳婦們又還都不成氣候,左等右等,竟耽誤了!”
三姑太太也不等別人插口,接著就笑道,“那敢情好,說起來也是巧。就是今科狀元範智虹,他家和我們家說來也算是親戚。這孩子有個弟弟,和哥哥長得很像,也是一心讀書,身上帶了秀才功名,正是求配的年紀。我這次上京,他母親還請我‘遇著合適的千萬留意’……”
眾人就都笑道,“那感情好,狀元的弟弟,想必也是個會讀書的。”
太夫人不禁和許夫人對視了一眼,七娘子掃過去時,就在兩個人臉上都看到了心動之色。
這三個小姑娘畢竟只是庶女,如果沒有別樣的機緣,如六娘子能傍上皇后,或是小時候得許夫人賞識寫到自己名下,畢竟對許家來說無足輕重,她們的親事對當家人來說,也犯不著慎重考慮。出身家教差不大離,又有三姑太太做媒——這個三姑太太出身六房,在揚州當地也是有頭有臉,據說當時許夫人下揚州掃墓,就是六房接待。有著一段淵源,也的確可以做媒牽線了。
這話一出來,於平於安還好,於翹卻是已經急得漲紅了臉:範智虹雖然才高八斗,但其相貌著實是不敢恭維,據說當時陛見,還嚇了皇上一跳。大人們看婚事講究門當戶對,孩子們看婚事,卻是怎麼都要先看臉的。這三個女兒家裡,於翹序齒最長,自然也就比別人都急了幾分。
“還不知道家裡怎麼著呢。”許夫人咳嗽了幾聲,就緩緩開了口,隨意掃了於翹一眼,又加了一句。“若是人品端方,家裡也殷實……”
三姑太太就笑了,“家裡雖然有幾個不成器的遠親是商戶——但他們那一房倒是世代耕讀不錯的。”她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眼下倒是有幾分認真起來,傾過身子和許夫人嘟囔了幾句,許夫人眉頭一挑,輕笑道,“真的?要這麼說,倒是……”
戲臺上聲音小了,眾人就紛紛捉對聊天,倒也不大留意三姑太太和許夫人的對話,唯有於翹一個勁兒地向五少夫人打眼色,睫毛都要眨掉幾根,五少夫人卻只做看不見,只是拉著七娘子笑道,“六弟妹,不是我做嫂子的擺譜。你不懂看皮黃,出門應酬人家議論起來,你沒話說,那就尷尬了。我教你,聽女戲,懂得的就是聽個老生,看個花旦身段,至於……”
洋洋灑灑,就是一大篇的戲迷段子,聽得七娘子五迷三道,那邊三姑太太和許夫人各自起身出了敞軒,於翹也不再使眼色,死死地瞪著眼前的青磚地不再作聲。五少夫人才收了口笑道,“講究的人家現在都請女班,也是園子都小,不好迴避。要是園子大,戲臺子搭得更遠一些,請男班也沒什麼。所以每次權家請客都是人潮洶湧——他們家地方大,歷來都是請麒麟班的,多少戲迷一年到頭巴巴地就等著權家擺酒呢,咱們家四嫂就算一個!”
她從來都是寡言少語,連笑容都不多,不想口若懸河滔滔道來,居然也頗為引人入勝,七娘子這樣聽下來,對京城的名班也都略有了解。見臺上又出了全本大套的戲,鑼鼓喧天再響,她忙擺了擺手,道,“五嫂讓我細聽聽,看看能不能聽出味兒來。”
五少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果然不再說話,倒是撐著腮,隔著敞開的軒窗望向戲臺,自己出了神。
七娘子聽了一會,又回頭掃了眾人一眼,見三姑太太和許夫人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屋子,倒是於翹不知去了哪裡,心下倒是一動:知道於翹恐怕是從二人神色間得到了什麼不好的訊息,躲出屋子去哭了。
她又瞥了五少夫人一眼,終究是忍不住輕聲在她耳邊問,“方才三妹衝你使眼色……五嫂是沒有看見?”
五少夫人回過神來看了七娘子一眼,又環顧室內一圈,難得地露出了微微的煩躁。
“她年紀小不知道規矩!父母俱